我和伯父第一次正式交流是在父親的葬禮上。三個月前我父親去世了,因為父母離婚的早,加上在這邊又沒什麼親人,葬禮隻有我和大連趕來的伯父*辦。我的伯父叫謝辛子,名字是按照八字起的,所以聽起來怪怪的。其實他跟我父親並不是親兄弟,他是父親的表哥。由於謝家傳到那一代男丁隻剩下他們兩個,作為陽夏謝氏的後人,宗族觀念還是很重的,所以他們的關係一直很好。我父親畢業後來石家莊安了家,伯父留在了大連。雖然伯父沒來過幾次,可我還是從父親平日裏的隻言片語對伯父有個大概的了解。
伯父沒有什麼固定的職業,要硬給他定性,他應該算作一個作家,畢竟他是靠年輕時創作的幾部小說起的家。他用從小說中賺到的第一桶金,炒過股票,做過投資,又從事過古玩生意,倒騰了沒幾年賺夠了家業,他便把財產交給專業金融機構打理,自己則沉浸到了喜好的曆史學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專注,伯父20年內幾乎足不出戶,所以我小時候沒見過他幾次。
還記的在我打電話通知伯父,父親去世的消失時,伯父顯得十分震驚,反複的詢問我父親究竟是怎麼走的。我告訴他父親是因為心肌梗塞才去世的,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激動,甚至有些懷疑,竟然問我是否找過大夫對死因進行了確認。在得到了我否定的答複後,他讓我千萬不要動屍體。等他過來再說。
第二天中午伯父就帶著兩個人趕到了,那兩個人一來就分開行動。一個老者對我父親的遺體進行了極為細致的檢查。另一個眼神十分犀利的年輕人則在我的家裏搞了次地毯式的搜索。這場麵弄得像破解殺人案似的。即使我多次跟伯父說明我父親的死沒有任何疑點,伯父還堅持要徹底的檢查一遍。
最終自然是那兩人都沒查出任何的不妥,伯父才散去了心事重重的表情。他給我留下的這第一印象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我不知道是說他有些神經質好呢,還是說他是一個嚴重的陰謀論者。
後來發生了另外一件事,在為我父親守靈的時候,有天晚上家裏隻有我和伯父兩個人。我因為一連兩天沒有合眼,伯父便讓我休息一下由他來守靈。因為當時我的頭腦實在太過混亂,隻睡了一個多小時就醒了,我走出房間時突然發現,伯父竟然在父親的房間裏,正在翻著父親的遺物,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他聽見身後的聲音,忙轉過頭來對我說,想找找父親的舊照片懷念他一下。我也沒在意這事,直到後來我才覺得伯父好像對我隱瞞了一些事情。
在辦完了父親的葬禮之後,伯父跟我長談了一次。先是問了我的近況,得知我剛失業,女朋友也吹了之後。沉思了片刻跟我說:我們謝家係出陽夏謝氏,乃是中國古代幾大高門之一,宗族名人輩出。謝氏宗族龐大,但我們這一脈現在隻剩下我跟他兩個人了。他沒有結婚算的上斷後了。說到這伯父不由的自嘲的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又接著說:作為謝家的下一代,我有繁衍宗族,振興門第的義務和責任。我聽了後不由得在心裏苦笑,什麼跟什麼啊,跟高中曆史書上那個著名的“奈蒼生何”的丞相沾親,就的注重繁衍?這不符合計劃生育吧?難道從基因的角度來說,這蟄伏了千年的偉大基因可能還會二次爆發,為蒼生作貢獻?我可沒看出來,我自己隻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小宅男罷了,小的時候不聰明考不了第一,長大了不帥氣,能力一般,念了個二流大學畢業後半死不活,成天被那些沒念過書的小學同學笑話,“知不知道謝傳庭啊?對就是咱班那個大學生,現在幹個垃圾活,掙那麼一千多,書都念狗肚子裏去了。”我除了玩玩遊戲,什麼特長也沒有。最TM可恨的就連遊戲都沒人家玩的好。我能幹什麼呀?拿什麼振興門第,浮雲啊浮雲,請允許我用這朵浮雲換個一世衣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