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琅仔細看她,見她滿臉淚痕,右臉上還浮現出五指印。張媽媽在她耳旁道:“小姐方才聽見動靜了麼?王二家的領了人堵在金寡婦家門口,金寡婦開門想要理論,教王二家的從家裏拖出來打了一頓,讓金寡婦賠她兒子呢?”
“這是打算鬧給誰看呢!”玉琳琅腹誹道,分明是殺雞儆猴,打不著她便殃及池魚了?她搖搖頭,想著金寡婦先前拜托她的事情,趕忙道:“宋正說讓金大嫂您放心,您的事兒他全忘了,往後也不會記在心上。”
金寡婦用袖子抹淚,道:“謝謝玉小姐……現下我當真是什麼都不怕了!你不曉得,她王家是打定了主意讓我在安平村住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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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言語,眼淚又撲簌簌往下掉,停也不停不住,想起王二家的方才堵在家門口對她說的話,越發覺得沒了活路。
張媽媽在一旁勸道:“金寡婦,你有什麼話可得趕緊說,這麼哭有什麼用呢!再哭下去,天可要亮了!”
“對對!”金寡婦抹了把淚,抽抽搭搭道:“小姐,這安平村我是真待不下去了。若是再待下去,隻怕不是被王家人打死,就是被村裏人的唾沫淹死。我恨不能明日就走,可惜我家死鬼走得早,什麼也沒給我留下,隻留了這麼一座宅子和一些銀子與我,銀子被我揮霍盡了,隻剩這麼一座破宅子,先前我想把這房子賣了,才剛剛放出風聲,王二家的便四處對人說我這房子不幹淨,風水有問題!她這是想著法子讓我不好過!我這會子過來,就是想求求小姐,能不能買下我這宅子,替我換些盤纏……”
“你要將宅子賣給我?”玉琳琅怔了怔,腦子裏一道光閃過,忽而想起上一世來:其實上一世,金寡婦也沒能在安平村長久地待下去,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不清楚,隻記得哪一日她突然就離開了,房子卻變成了王家的宅子,隔了不多時,聽說打京裏來了位因病致仕的老將軍,想在安平村修身言行,特特買了金寡婦的房子拆了重新建了一座宅子,王二家的因為這件事,狠狠地賺了一筆銀子。
那宅子建成後,玉琳琅幾次打那門前經過,便要駐足圍觀,原本想看看老將軍的風采,隻可惜,上一世房子建成後,那位致仕的老將軍卻從未露過麵,房子也一直空在那處。
若當真能買下金寡婦這房子,即便這一世情況有變,沒有什麼致仕的老將軍,這房子也能做旁的用途……
玉琳琅細細思量著,麵色卻不變。金寡婦見狀,道:“小姐,這村裏眼下也隻有你還肯搭理我,咱們這麼多年的對門兒鄰居,您就幫幫我吧!”
玉琳琅假意犯難道:“我家的情形你也是曉得的,一窮二白,家中又無大人,現下的房子已經夠住了,在買下你的宅子,能頂什麼用?”
“我曉得你為難……”金寡婦眼眶泛紅,咬著下唇急急道道:“我也是沒法子才求到您跟前,這房子我指天發誓沒有問題,當初我家死鬼買的時候,還是王家老太爺相得宅子,說是塊旺地!您若是肯買,給我五十兩銀子便可……這價錢,換做平日是怎麼也買不來的!裏頭還有一應的家具擺設我也不要了,全送給您!都是我成親那年新換的家具,簇新簇新的,擦幹淨後就跟新的一樣!”
“不是這麼說……”玉琳琅呢喃道:“一來呢,我確實沒有買宅子的打算,你瞧我屋裏,統共就這麼幾個人,買這麼多宅子也沒用,二來呢,我手頭確實不寬裕!”
金寡婦見她踟躕,一咬牙道:“村東頭那我還有兩畝地,可是上等的良田,我原是想留著傍身的,玉小姐若是能買了我的宅子,那兩畝地我也賤價給您!你看成不成!”
就等你這句話了!玉琳琅眼睛一亮,連忙道:“金大嫂與我多年鄰居,日前又幫了我大忙,眼下你遇見難事,我也該盡盡心意,這麼著,您的宅子連這二畝良田,我總共給你六十兩銀子,我個人給您六兩銀子,願你一路順風,可成?”
六十六兩……金寡婦嘴裏犯澀,若是放在平日裏,這宅子再差也能賣個八十兩銀子,一畝良田也得十兩銀子,統共最少也是一百兩,她急著賣出去,六十六兩也是差強人意了。玉琳琅到底是厚道人,沒將她逼到死胡同裏去。
他王家不就是想要逼死她麼?不就是想讓她把房子賤賣給他們麼?想起王二家的堵在她門口,一直叫囂著讓她將房契地契留下當作是補償,她忍不住啐了一口!她無權無勢鬥不過她們!索性賣給玉琳琅,氣死王家那幫孫子。
金寡婦點點頭,對玉琳琅道:“成!”將事情談妥了,起身要告別,頓了步子恨恨想:王子這幫孫子逼人太甚,她做初一我做十五,索性誰也別想好過了!
“玉小姐,我有幾句話一定要告訴你,不說出來我心裏頭憋得慌!”
“你說!”玉琳琅道。
金寡婦恨恨道:“是我對不住你,沒早日告訴你這件事,才讓你這樣被動。玉小姐,你可千萬別相信你那伯母!你那大伯母和王天賜那黑心肝的娘合起夥來,就想坑你這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