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方才那位公子?他竟有這本事?”玉寰“謔”了一聲,玉兆和臉色沉沉道:“他還真有這本事。”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人就像是個隱世的高人,一出手便能置人於死地。前些時候建州有位姓劉的茶商不知怎麼得罪了林家成,當時林家成不過冷笑一聲,所有的碼頭、船隻都拒絕他的貨物,他沒得法子隻能轉陸路運輸,等運上去,茶葉全都壞了,還過了交貨的時間,原本應得的黃金化為烏有不說,還險些傾家蕩產,姓劉的茶商被逼得沒法子,直接投了井。
“前車之鑒呐……”玉兆和直歎氣。
張氏聽得心驚肉跳,此刻才覺得後怕,顫著聲問:“你投了多少錢在絲綢上?”
她幾乎是懷著最後的希望看著玉兆和的,畢竟他一向是個膽小的人,可當玉兆和深呼吸說出“幾乎全部”時,她腳下依舊打了個踉蹌。
“全部家當,就係在這一個人身上,你是不是瘋了!”張氏滿眼驚惶。
玉兆和道:“畏手畏腳能成什麼大事!現下絲綢生意好做,跟得上的都已經賺得身家翻了幾番,咱們已經算晚了的!林家也不是傻子,有錢賺為什麼不賺,我哪能想到,你會橫插一杠子?聽說林家最厭惡的便是言而無信之人,你看你……”
玉兆和連連歎氣,張氏跺跺腳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的侄女兒都沒錯了麼?”
“你成日惦念著賣了她的房子再吞了她的錢,你當我不曉得?我這兩個侄兒侄女,你是恨不得將他們吞了!”玉兆和罵道:“從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你別太過分也就罷了,可今日這事兒,你都鬧到外人跟前去了!你不嫌丟人,我嫌丟人!我跟你說,其他我不管你,若是壞了這筆生意,我立馬……立馬休了你!你去街上做你的老乞婆,我可不陪你!”
“你你你……”張氏眼眶一紅,到底是自己理虧,險些得罪了這麼大的財神爺,她也不敢張狂,忍了幾回氣,聲音低下去,“你說如何是好!”
“做人就得能屈能伸!一會你就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聽見沒!”玉兆和連聲叮囑,張氏連連點頭,玉兆和又指著玉蘅玉寰道:“你倆再敢多說一句,看我回去不讓你們禁足半年!”
幾人再不敢吱聲,隻玉蘅小聲嘀咕了一句,‘爹今兒怎麼變得這麼漢子了’,被玉寰瞪了一眼便噤了聲,幾個人跟在玉兆和身後進了院子,隻見林家成、林家少奶奶兩人坐在院子當中的石桌旁,玉琳琅陪在林家少奶奶身邊說話,宋正虎著臉,見他們進來,略抬了眸子掃一眼,冰涼涼的,教他們心肝兒發顫。
這一廂,林家少奶奶正挽著玉琳琅的手,柔聲問道:“妹妹這屋子倒也不錯,後頭靠山,還有一條河打門前過,風水先生頂喜歡這種走向,依山傍水,能引財氣入門。”
張氏心裏咯噔一跳:這才一盞茶的功夫,怎麼就叫上妹妹了?
林家少奶奶見了張氏,抬了眼略略一笑,道:“我家還有個親妹妹,同琳琅妹妹一般年紀,笑起來同她一樣也有兩個小梨渦,我瞧見她啊,就跟瞧見自己妹妹一般,真是越看越喜歡!”
“眼緣這東西,就是這麼玄妙。”張氏賠著笑臉,對琳琅道:“琳琅若能有夫人這樣的姐姐,才是真福氣。”
“哪裏,是我沒福氣有琳琅這樣乖巧可人的妹妹。”林家少奶奶朝玉琳琅盈盈一笑,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道:“你不賣這房子也不打緊,咱們做不成生意,還能做朋友不是?我頂喜歡安平村這地方,若是有機會,或許還能做鄰居。”轉頭問林家成,“你說是不是,夫君?”
林家成笑著回道:“對,你若是喜歡這兒,我便陪你時常來走動走動,林大夫也說了,你平日裏不能總在家中呆著,還是要時常走動走動才易生產。”
“看,我家夫君答應了!”林家少奶奶俏皮地衝琳琅一笑,琳琅先是一笑,而後一個念頭卻在腦子裏閃過,當時隻覺心下一沉,那種不詳的感覺一閃而逝,卻又被玉兆祥打斷了。
“林少爺,方才那事真是讓您看笑話了。隻是,我得跟您解釋解釋,其中確實有些誤會……”玉兆祥謙卑地弓著背,對林家成道。
“誤會,有什麼誤會?”林家成不鹹不淡回,“方才你們不在時,玉二小姐已經都告訴我了!”
“告訴你了?”張氏一怔,看玉琳琅舉止若常替林家少奶奶斟茶,抬眼望她一眼,眼裏是不屑和挑釁,她當下腦子轟地炸開了,一句話衝口而出:“琳琅,你在林少爺和少奶奶跟前都胡說八道了什麼!林少爺,林少奶奶,您可千萬別聽她胡說,這孩子沒爹沒娘,平日裏滿口胡言,你們可千萬不能信啊!”
一語畢,隻見林家成麵露厭惡,便是林家少奶奶也是麵色一凝,蹙眉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