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漣漪“啊”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整話,額頭不自覺地滲出些微小的汗珠,刺得她腦皮發麻,“你為什麼會懷疑我?趙磊他沒有否認啊。”

田甜冷笑一聲“趙磊的座位離我這麼遠怎麼可能會扔得那麼準,必定是另有其人了,況且,你沒發現你筆記本上少了一頁麼?那個缺口和那紙團的缺口正好能重合在一起,況且我剛才瞄了一眼你寫得字,字跡是騙不了人的,你在裝什麼?做過的事情就應該承認。”

柳漣漪猛地站起身,雙目緊視田甜,“是的,就是我做的,我知道趙磊那個傻蛋不會否認那個紙團不是他所為,我也知道他喜歡你,我就是看不慣你,看不慣你那副自作清高的模樣,看不慣那些男生圍著你轉的恭維樣子,看不慣你每次都考第一名,看不慣你把這些都當做理所應當的,你知道別人流了多少汗水,掉了多少眼淚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在你這裏就一文不值!”

“我的東西我怎樣對待它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你不覺得你是在狗拿耗子麼?我希望你從現在關心起你自己,關心你家的屋頂在暴雨天氣是不是還漏水,關心冰箱裏的番茄有沒有發黴,關心你媽的關節炎的老毛病還犯不犯,還有你家是否有閑錢供你接著念書,之後,再來想其他的吧!”田甜輕描淡寫的語氣裏是滿滿地不屑,如果柳漣漪連這些困難都無力解決,那麼拿什麼來與自己鬥。

柳漣漪的眼睛裏早充盈滿了淚水,似乎一開閘就會噴湧而出,她白皙的臉在此刻早已紅透,她握著筆的手指不停地顫抖,繃緊的神經在下一秒鍾就有爆裂的可能性,她在憤怒,她每個毛孔裏充斥的火爆因子隨時都會把她燃燒起來,柳漣漪覺得她的大腦似乎不再受控製,因為脹痛,因為刺激,“走……”她說。

田甜站在原處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她,沒有絲毫想要走開的意味。

“走啊!滾!”柳漣漪終於咆哮了起來,她的淚水如同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流到了嘴裏,她嚐到了那苦澀的味道,就如同她陰霾的生活,是的,田甜說的沒錯,她不隻要關心這些,她還要苦思吃完這一頓,下一頓的溫飽如何解決,母親因為著裝寒酸,又受到鄰居花姐的奚落,院裏的小孩又玩著誰能用小石子從背後砸準自己的無聊遊戲……

每次期末,第二名的她安靜地把擀麵杖交到母親的手中,然後乖乖地抓著試卷趴在破舊的沙發上,等待著如同狂風驟雨般的暴打。

誰說上帝是公平的造物主,上帝那雙眼睛隻是在盯著那些住著豪華小區,開著跑車,穿著名牌的高貴人們,他從來沒有關注過農民的土地由於今年降水量出奇的少而血本無歸,也從未關注過農民工又被老板拖欠工資,家裏的妻兒吃糠咽菜卻依舊在希冀那少得可憐的回報,所以,上帝兀自以為這世界是美好的,在他的意旨下人們的生活幸福安和,世界一片大同……

“我求你,你走吧……”聲音變得無力,柳漣漪歪倒在凳子上,喃喃自語,“走吧,走吧,讓我自己清淨會。”

“嗯。”田甜終於回應了一聲,她亦不忍再多說什麼,自從從班主任那裏了解到柳漣漪的家庭狀況,她對這命苦的姑娘一直很同情,班主任告訴她,就連柳漣漪這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她原來叫柳小芳,沒受過文化熏陶的父母也隻能為她取這種名字,她怕是被同學嗤笑,就取名叫漣漪,她長得清秀,校服洗得幹淨,就連成績都名列前茅,所以,在班級也沒多少人了解她的家庭情況。

田甜走到半路,聽到身後傳來微弱的話語,在空曠的教室裏猶顯清冽,“我希望你別告訴別人。”

田甜腳步停滯在原地,沒有轉身,她挺著孱弱脊背,輕輕地點了點頭,她不知道柳漣漪有沒有看到,也並不關心,然後,穩步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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