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公元前三百六十三年,十月下旬。
一路上,龍小雲都是心不在焉,出狄道城的時候,龍小雲不經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站在客棧窗前的白衣仙女,感覺十分熟悉,但因走得匆忙,沒有看清楚。九年前,自己的老師鬼穀子答應自己加冠時,會帶紫月來櫟陽與自己成親,如今,自己加冠在即,不知道這個諾言還能實現否,狄道城內的白衣仙子,是不是自己魂牽夢繞的紫月師姐呢。
十幾日的路程很快就過去了,十月十八日這天,龍小雲帶領七萬人馬,浩浩蕩蕩的開進了位於北板山原的新軍大營。北板山原位於櫟陽以東一百八十裏,涇水和渭水的交彙處。新軍大營建於兩河交彙處的三角平原上,兩麵環水,易守難攻。墨家堪輿大師襄離子說,秦為水德,此處兩麵環水,另一麵視野開闊,利於兵。龍師隰信堪輿學說,就把新軍大營以駐紮二十萬人的規模建在此處,寓意新軍將士似洪水般迅捷強健,吞噬一切。
大軍進入北板大營後,龍小雲命大軍各自回營,派副將安置俘虜,自己則躲進帥府,休息去了。
十月二十一日,修整了三天的龍小雲精神煥發,穿上一身素服,去了將軍府囚室。由於此次俘虜過多,副將隻好把軍營東區隔離出來,暫時作為囚室。而月無瑕由於身份特殊,則被單獨關在了將軍府囚室。走進囚室,龍小雲直接向月無瑕的牢房走去,一路上,守衛囚室的兵士見龍小雲前來,都是萬分喜悅,個個行禮。這是龍小雲自狄道回來後,第一次來見月無瑕。龍小雲在月無瑕的牢房外順著窗內望去,隻見月無瑕的牢房內,床榻被褥,洗漱用具,全都是皇族用品,十分奢華。龍小雲又轉眼看看正在梳妝台上看書的月無瑕,月無瑕一身紫紅色絲綢長裙,微微卷曲的金發如絲,一雙碧眼炯炯有神,雪白的肌膚細膩光滑,一雙細長的玉手微翻書頁,特別是月無瑕專心治學的樣子,知性十足,甚是美妙。乍一看,還以為來到了仙女在天界的居所。一旁站崗的兵士看著色眯眯的龍小雲,活生生的憋住笑聲,煞是可憐。看了幾分鍾,覺察到了兵士們的異樣,也覺得十分害臊,對守衛的兵士說道:“想笑就笑出來吧,別憋壞了身子。”隨即打開牢門,走將進去。龍小雲剛進門,走廊中就傳來數聲“咳咳“的大笑聲。
龍小雲早年與鬼穀子學習時,曾學過月氏語和匈奴語,多年不用,雖有些生疏,但也不至於全忘記。走進牢房,龍小雲站在門口,抬起左手,按在自己的右胸處,以月氏人的禮節想月無瑕行禮。月無瑕見此,也站將起來,向龍小雲回之以禮。
“女王陛下,聽得懂我說話嗎?”龍小雲平靜一語。
“敢問閣下是何人,竟然會說我們月氏語。”月無瑕覺得詫異,回了一句。
“在下龍小雲,秦國國君龍師隰獨子。”
“原來是秦國太子殿下,果然英雄出少年,能以三萬騎殲滅我五萬月氏勇士,自身損失微乎其微,若論用兵,太子殿下算是中原第一名將吧。”月無瑕談談憂傷的說話。
“女王謬讚。若論用兵,大秦戰將千員,我資質平庸,又不好學,隻能算是中下等吧。公父錯愛,委我樞要,才有帶兵的機會。”龍小雲十分謙虛。
“太子過謙了吧。想我月無瑕,早年父王去世,王位被奪。十六歲便手握雄兵,力戰八年,大小百餘仗,勝多敗少。終於蒼天不負有心人,二十歲時,奪回王位。二十一歲,整軍經武,率十萬控弦之士北征匈奴,大單於急調鐵騎三十萬,方才與我戰平,盟於居延。如今卻敗於你手,折戟黃沙,喪師辱國,被囚於此。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那。”月無瑕一聲感歎。
龍小雲聽著月無瑕的過往,心想,孫英老頭不行啊,情報多有失誤呀。心中雖想到其他,臉上卻不露聲色,平靜的交流。“勝敗耐兵家常事,女王不必過於記掛。”
月無瑕情緒有些波動,激動的說道:“太子勿需多言,如今我已為階下囚,不敢偷生。隻求太子能放我軍被俘士卒回家。他們都是月氏的勇士,此戰,錯全在我,他們不應該為我承擔過失。”
龍小雲心中歎服,言:“女王不愧為女中豪傑,舍身救卒,令人感佩。女王也不必急著求死,狄道一役,數萬月氏勇士殞命沙場,女王陛下難道不想知道此戰敗於何處嗎?”
“敢情太子分解。”月無瑕一臉平靜的問。
龍小雲整肅衣冠,義正言辭。“其一,戰略失誤。月氏與秦相聚千裏,中又大漠相隔,女王執意東進,糧草軍械必然不濟,精神可嘉卻不切實際;其二,戰術失誤。月氏本是遊牧部族,其軍多為控弦之士,善於野戰而不利攻堅。秦人半農半牧,善於建城守城。此為,以月氏之所短攻大秦之所長。月氏國無論戰略決策,還是戰術指揮,都不占優勢。反觀我秦國,客觀上,大軍以逸待勞,狄道城糧草充足,龍衛將軍久經沙場;主觀上,我軍是保家衛國,出師有名;戰略上,我軍先是疲敵以懈,然後秘密西進,瞞天過海,最後攻心為上,突然襲擊;戰術上,我軍靈活多變,前後夾擊。兩相對比,月氏東征,焉能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