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挨罰(1 / 1)

劉旎默默不語。

打在兒身,痛在爹心。若非篤定家裏女人決計不敢爬牆偷漢子,劉車大人真懷疑眼前人是否自己親身。看兒子腫起的臉,有些別扭哼聲,“痛否?為父下手重了些,也是為你好。”

劉旎淡淡道,“孩兒明白。”

劉車大人頗惆悵的歎了一聲。月盈則虧,兔死狗烹。所謂朝廷,所謂權術,沒有是非對錯,從來隻成王敗寇。贏,雞犬升天,輸,九族不保。

他劉車,豈是等死之輩!

萬事俱備,隻待東風。太後這東風終是要來的。這個聲名狼藉卻深藏不露的女子,她到底想什麼,他劉車都不能盡數明白,但有一點,劉車大人看得很通透。太後最愛的,不是什麼美男麵首,而是——自由。

皇宮。

長公主和皇帝把太後和劉旎相談甚歡,舉止親密的場景碰了個正著後,兩人高深莫測的走了。長公主不是絕頂聰明的,太後老人家覺得長公主很多時候甚至很迂腐愚蠢,好在她蠢得本分,不是無可救藥。

長公主自然不會撲上來說她這個太後不知檢點,和外臣親密勾勾搭搭,在長公主眼裏,她這個太後有無數宗罪,卻不會當麵撕破臉,即便是現在。

長公主在宮裏住下,選了個僻靜的地方吃齋念佛。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太後老人家故意安分守己一陣子在留下劉旎下棋,就是給別人一種她老人家終於按耐不住露出色淫本性的錯覺,定能勾得長公主回宮的。

長公主在宮外,保不準讓有心人勾搭上,在背後給她老人家出些冷絆子,找些不必要的麻煩,若被人利用,更是得不償失。是以,把長公主擱在宮裏,宮裏守備甚嚴,耳目眾多。在眼皮底下,總要省事許多。

又是幾日過去,不管暗地裏神馬揣測幺蛾子,麵上來看,風很平,浪很靜。

瓜片對劉旎印象挺好。這日,是以剛聽到的消息,有些為劉旎鳴不明。“小姐,今日朝堂上,劉旎大人被皇上罰了。”她忿忿不平的,“理由居然是上朝麵君前不該吃蒜,劉旎大人正好吃了……小姐,皇上這是秋後算賬啊!”

劉旎那般風華的人吃蒜被罰,這種理由,太後有些想笑。咳了咳。“怎麼罰的?”

“讓護送糧草去邊疆了。小姐,這已入冬,京都都這般涼,邊疆那種苦寒之地,劉旎大人牡丹花樣美麗的人,不是要給凍壞了!”

太後臉上的笑住了一住。皇帝兒子,這是下的什麼棋?

這讓人嘀笑皆非的理由,讓人毫無頭緒的安排。不止太後老人家,朝中許多人也很驚悚躁動。包括位高權重的劉車大人,輾轉難眠了一夜,像燒在火炕上,焦灼得心慌,頭發又不知白了多少都沒想明白。他是武將,鐵血征戰多年,赫赫威風都是實在打下來的,在邊關將士中素來有威信,深受愛戴追隨。這還不夠?小皇帝還派他兒子去給將士送糧草,這不是明擺著豐他羽翼,給他劉家贏得更多軍心擁護麼?

這一夜,許多人無眠,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上朝,聽聞小皇帝偶染風寒,身體抱恙,無法上朝,更是大驚。

此刻關雎宮,太後寒著臉。“再說一次。”

瓜片縮了縮腦袋,毛尖重複了一次,“長公主昨夜罰皇上在先帝牌位前跪了一夜。天寒,不準放火爐,不準墊墊子,皇上生了涼,今日沒上朝。”

“這老姑婆……”太後老人家沉了一口氣,“不是自己養的,不是自己帶的,她是真不曉得心痛。這種天氣……她真是狗屁不通!”

瓜片嚇得在後麵直拉太後老人家的衣袖,“小姐哇,冷靜,冷靜~!”

毛尖對瓜片搖了搖頭,示意瓜片放開主子。她曉得,主子氣歸氣,卻不是衝動的人。

太後老人家去的,是皇帝兒子的所在宮殿。毛見瓜片自然不會帶進去。今日整個瀧乾宮很寂靜。太後老人家一個人慢慢走著,途中遇到宮女太監也擺手示意他們不必聲張。

瀧乾宮寬廣得很,太後在許多殿中都沒尋到人。越走越偏,幾乎偏僻得都快和皇宮格格不入了,在一座小院前看見門口默默垂頭的張庭。

真的就是普通農家院子模樣,曾經太後她老人家聽說過皇帝兒子讓人在瀧乾宮中建了個院子,這不是多大的事。全然沒在意。這是她老人家第一次親眼看到。

院中有兩三間小茅屋,幾簇竹子,有籬笆牆,有塊菜地,有用石子砌出來的小池塘,有落盡葉子的葡萄藤,藤下還有一把竹製搖椅,上麵懶懶的躺了一個男子,銀紋黑袍,他閉著眼,任由透過葡萄藤的冬日陽光斑駁的落他一身。

正是她那皇帝兒子。

太後老人家想了想,終究走了進去,去到皇帝兒子身邊,溫和喚道,“恒昱。恒昱。此處涼。回寢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