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剛了六圈,茵茵漸漸感到體力不支。她拉了拉何敘的上衣下擺,允自慢了下來。男生淡淡地瞥她一眼,沒多理,獨自跑遠了。
茵茵調整氣息,慢走了一圈。在她走這一圈的時候,何敘三次經過她的身邊,第四次相遇的時候,他坐在了跑道外的草坪上。
茵茵一瞧見他,皺起眉,迅速奔了過去。
“起來走路呀。”
何敘不理,擰開礦泉水瓶灌了三分之一。
下一秒,水瓶沒了,一切似曾相識。
少女的雙手緊緊拉住的少年的右手,麵上一本正經,非常嚴肅:
“長跑完不能坐下,肌肉缺氧嚴重,髒器也不能正常工作,心髒很可能供血不足,容易發生運動性昏厥。”
她的臉頰也因缺氧漲得通紅,眼珠子烏溜溜的像顆上好的琉璃,額邊發際沁出汗珠,乍一看倒還挺可愛的。
少年依舊說出一成不變的兩字:
“鬆手。”
少女的回答也一如往昔:
“拒絕。”
兩人麵對麵僵持著,一人站著,一人坐著,手拉著手。北區操場上學生不少,早有人注意到了他們奇怪的舉動。
“嘖嘖嘖,恩愛都秀到操場上來了。”
“還不鬆手?”
“你起來我就鬆手。”
“好。”
“你怎麼還不起來?”
“你先鬆手。”
......林茵茵雙眼一亮:“你是不是故意不起來......”
說時遲,何敘迅速從草地上站了起來,一把甩開了少女的桎梏。
不遠處的操場主席台下邊,兩個穿著運動服的大一女生站在一起,低聲耳語。其中一個長得漂亮些的眉頭緊鎖,目光死死跟隨著十幾米開外的少年少女。
甘含語很不甘心。她不喜歡體育競技,卻因為在報名冊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名字而毅然決然地參加了運動會。
今天,陪著何敘練長跑的本該是她才對。
“含語,你認識那個女生?”
“認識,不是我們院的。”
“那你怎麼不知道?我們班不少男生都在傳,說她是周亦陽的老同學,兩個人關係不一般呢。”
“有這種事?”甘含語暗暗鬆了口氣,“最好是這樣呢。”
何敘遭茵茵逼迫慢走了一圈。回到處,他撿起自己的礦泉水瓶,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離開操場,走向了實驗樓下邊的直飲水機。
不用腦子想都知道,身後那個咯噔咯噔的腳步聲來自哪個外星物種了。
高大的實驗樓建築下,何敘擰開水龍頭,心中默默倒數著:十,九,八,......,三,二,一......
嗬嗬,估計出錯。
預料中的外星物種並沒有及時降臨。
裝完水,他忍不住回頭一看。
前腳邁了半步,忽然停下,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理工科實驗樓旁,是一個小小的花園。花園中有小小的亭子,小小的長椅,窄窄的由鵝軟石鋪將而成的小徑。
小徑的盡頭,栽著一棵大大的植物。
那是一棵槐樹,巨大的落葉喬木,高達三層樓房,茂盛蔥鬱的枝葉形成一片天然的墨綠傘蓋。在這碩大的綠傘之中,點綴著星火般早枯的金葉,隱匿在密葉之間的,還有不少串珠狀的莢果,都是秋天早早埋藏的寶藏。
西邊天際的落日即將親吻山巒,隻有暖黃的光照,沒有晚霞。
白衣黑褲的少女靜立在柔光中,纖細的五指撫上暗灰色的、滿是塊狀裂紋的樹幹。她的手指白到接近透明,似乎隻要一用力,就能穿越樹皮,直接撫向樹木的心髒。
她緩慢地將耳朵貼向樹幹,風聲、樹葉的摩擦聲、操場上的嬉鬧聲,仿佛全然屏蔽在另一個世界。
恍惚間,她直起身子,嘴角漾起一個異常動人的微笑。
“你在幹什麼?”少年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
茵茵側過頭,眨了眨眼:
“聽它說話。”
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要是由其他人完成,那一定非常的有病,非常的腦殘。相比之下,林茵茵是如此自然,突破了有病和腦殘的極限,她的舉動和她奇葩外星女的形象無比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