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蕭吳氏長歎一口氣,果真如此,自家肚子裏爬出來的種,自己最是了解。這等無法無天的想法別個或許有些顧忌,但是自己大兒子卻是做得出來的。隻不過平時掩藏的極好,可惜了,這紅衣丫鬟是留不得了,等事情了結,就尋個人牙子遠遠發賣了。想到這裏,蕭吳氏眼中不由得流出一絲狠色。
“夫人容稟,這法子確實是奴婢想出來的,不過大少爺來時也有事情交代。”紅衣丫鬟見瞞不住,索性一股腦全說了。
“張書吏的公子似是對三房的家產有些興趣,於是少爺就派奴婢前來,想要將地契弄到手中。”
“本來少爺是同張公子打了招呼,隻要奴婢將保書取了去,讓那小崽子沒了進考資格,然後挑唆他去縣衙鬧。到時,便由張公子走門路,判他一個誣告,這事就成了。”
“誣告者反坐,告官者罪加一等。這進考名額出了漏子本就是天大的事,如今誣告反坐,再罪加一等,那便是個斬立決!連秋後都不用等,立馬就可以行刑,也免除了後患。”
“可是沒成想,那小崽子居然有了防備,少爺的謀算落了空!”
“那張書吏可是道官的告身,張公子也是道士,且聽道觀裏的高人說,以後成就不可限量,少爺萬萬得罪不起!”
“於是奴婢就想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法子毒殺了他,再尋了理由搪塞過去。如此地契到手,少爺也能在同窗麵前長些臉麵。”說罷,紅衣丫鬟便閉嘴不言,屋子裏陷入一片寂靜。
半晌之後,蕭吳氏開口問道:“你方才說,那張公子已經走通門路。既如此,何不使縣衙裏的公人昧下那保書,我們也不必擔那幹係?”
“奴婢也問過少爺,少爺交代說,保書遞進縣衙之後,縣衙照例會有回執,若是昧下保書,那回執就不能再發。可若是不發回執,那小兔崽子必會心中起疑。”
“到那時若是鬧將出來,誰也擔不了幹係。”
“少爺說,此番算計就是有心算無心。我們取了他的保書,他的回執就下不來。而族裏以為是老爺重視,親自去辦理,回執也是老爺親自給的他,自然也不會懷疑。若是他毫無察覺,等到進考資格公布,那就是木已成舟,容不得他辯駁!”
“那張書吏是個什麼情況?”蕭吳氏閉目細細聽了,然後沉吟片刻問道。
“張書吏,說來還同那小兔崽子有些幹係!”
“那張書吏同三房老爺蕭嶽是同年!隻是時運不濟,在會試上名落孫山。可那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後來得人推薦進了縣衙做書辦文吏,在縣衙也是說得上話的人物。”
“前幾年更是得了道觀敕封,是入了道籍的道官。同縣太爺也是平級相交。”
一般縣令都是新近進士。隻不過,沒有被仙道宗門看中,收入門內。大半都是內修不勤,修為不足的人物。既然取得進士資格,說明對道文經意的理解已經不差,算得上是一時翹楚。如果不是年紀太過老朽,踅摸幾年,修為自會上去。若是三十歲之前能功行周天,築基有成,拜入宗門指日可待,也算把握住一絲改命換運,長生駐世的機會。
蕭瑾的父親蕭嶽因為家境貧寒,耽誤了修行,這才不得不擔了朝廷差事,花費時間精力慢慢打磨。六年官宦生涯,蕭嶽已經功行周天,摸著了築基的門檻。可惜被皇帝派遣,一年不到便丟了性命。若是能再寬泛一年,說不得便拜進了宗門。那便又是一番天地了。
由此可見,對於朝廷官員來說,開脈便是他們絕大部分的修為境界。
若是再進一步,便是掛冠離去,要走那修仙問道,長生駐世之路了。
因此,這道官一職便不比進士及第差了哪裏。畢竟,三十歲之前能築基有成,不是人人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