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有些不安的打了一個響鼻,刨動了一下馬蹄,破舊的韁繩另一端被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掌抓著,手套上有些褪色,但是卻沒有絲毫的灰塵,湊近了說不定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姓名?”皇城門口的登記士兵拿著記事本,鵝毛筆刷刷的寫動著,“嗯?”長時間沒有得到回複,登記員有些疑惑的抬頭看了一眼。
黑色的眼眸,黑色的短發,加上嘴邊燦爛的笑容,在陽光的映射下就像一抹黑白的剪影。“你的名字。”登記員的聲音稍微柔和了一點,“這樣的小夥子不像是壞人。”不自覺的猜想。
“諾頓。”有些羞愧的撓了撓頭,年輕人對著登記員微微鞠了一躬。
“目的。”
“去教會”諾頓明顯的楞了一下,“參觀!”
“哦?你也是信徒?”登記員扶了扶眼鏡,對著諾頓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諾頓輕輕扯了扯握在手裏的韁繩,老馬識趣的跟隨著諾頓向著城門內走去。馬蹄敲打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這一人,一馬很快就融入了茫茫的人海,再無蹤影。
“主啊,請寬恕我的罪吧,賜予我和家人幸福與安康,賜予我足夠的勇氣去麵對生活的每一次艱辛……”市民們雙手合十,麵對著前方巨大的十字架,在心裏默默的祈禱。無論他們是農夫,花匠,還是戰士,在此刻,在這個神聖的教堂之下,他們全是虔誠的信徒,渴望心中的所求能被那無上的父親看到。
諾頓站在教堂的門口,黑色的眸子裏倒映著市民們的形象,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孩子”教堂裏的神父注意到了門口的那個男子,一臉的麻木,就像其他那些在人生上迷途的不信者一樣,神父覺定去感召他。
“進來吧,不論你以前做過什麼,在這裏,在慈愛的主麵前,你的罪都可以赦免。”神父的語氣柔和的就像慈愛的父親在勸導孩子。
“好”諾頓沒有推辭,順著神父的手勢走進了教堂。
“說說吧”神父跟隨著諾頓,長長的神父袍拖在了地上,“你心裏有什麼痛苦嗎?”
“痛苦?”諾頓有些驚訝的撇了一眼神父,“我看著不像一個會沉溺與痛苦的人吧。”
“那你為什麼來這裏呢?”神父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的慈祥,“總有個原因驅使你來到這裏吧。”
“我想來看看朗基努斯之槍。”諾頓的腳步沒有絲毫減緩,“可能的話,還會借走。”
“噠!”神父的腳步一下子定住了,原本蒼老和藹的臉上一下子顯示出了一股獅子般的凶狠,“孩子,你不是來投入神的懷抱的?”
“不!當然不!”諾頓繼續向前走著,長長的走廊裏一時間就隻有他一人噠噠的腳步聲,“我隻相信看的見的。”
“我還以為你會成為一個很好的信徒呢,可惜了。”神父睜開了一直半眯著的眼睛,就像所有老人一樣,那是一對渾濁的眼睛,可是盯著久了,卻仿佛有天堂之刃從中刺出,帶著熊熊的聖焰,要殺光一切不潔者的靈魂。
“走吧,離開這裏。”神父略微挺直了身體,“趁著你還沒犯下大錯。”
諾頓的腳步終於停住了,最後一腳踩起的灰塵,在陽光的照射下紛紛灑灑,折射出晶瑩的絲線。
“可是我有著不得不去的理由呢。”諾頓拿下了一直背在身後的一節長長的包裹,黑色的手套緩慢但堅決的解開了包裹外的絲線。“噠”包裹裏麵的東西露出了真容,那是一把長槍,青鋼打造的劣質品,缺掉了後麵長長的一大截,僅剩的3尺槍刃上也是布滿了道道的劃痕,看起來有種分外的淒涼。
諾頓雙手抓著槍身,一聲不發,注視著年老的神父。原本可以說稚嫩的年輕人,與這把殘槍放於一處,卻有了種說不出的味道,莫名的讓神父聯想起了神子替世人受罪的那副油畫。
“可惜了。”神父安靜的看著不遠處的諾頓,眼睛裏流露出了一次遺憾。神父不再言語,拖著厚厚的神父袍,轉過身離開了。
諾頓維持著雙手捧槍的姿勢,目送著神父離開,“刷”“刷”“刷”……十幾道身影在神父離開後出現在了諾頓的身邊,白色的騎士鎧,白色的盾牌,白色的長劍,除了隱藏於盔甲後的那對金色的眼睛,幾乎看不出一絲活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