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誰?”
“你們這些新來的不懂,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不要亂說話,要是夫人聽到了饒不了你們!”
他們卻不知道他們談論的對象是眼前蹣跚的老人。
太多年了,從一個院子到一個院子,孟將然都記不清了。隻是他還不是完全老糊塗,知道往那最熱鬧的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孟將然也忘記了餓,看到的人卻是越來越多。忙忙碌碌的下人,有得將他碰倒在地上,還會嫌他礙事,在他身上踹上幾腳。孟將然艱難地爬了起來,往熱鬧處走去。他一定要去看一眼陸流觴長什麼樣,不至於奈何橋頭認不出他來。
漸漸地出現了成群的佩著劍的人,他們的衣著與月行宗並不一樣,這些便是從其他地方趕來喝喜酒的修真者。
孟將然偏偏往那人多的地方走,被那些不耐煩的人踢了幾腳,孟將然哆哆嗦嗦地躲著。
自己和陸流觴成親時,也是這樣。天行宗的弟子幾乎是天下的修真者的最理想的仙侶,他和陸流觴的親事,排的上名號的修真者都來了,因此一路上陸流觴都用那修為最上乘的修真者都無法扯斷的繩子與自己綁在一起,隻因為怕別人把自己搶走。
人最集中的地方便是那月行宗的廳堂。
“快到拜天地的時間了吧?”
“你可看見了陸掌門的真容,真是讓一眾青年才俊失去了顏色。”
“你們可否記得天行宗的孟將然,當日也是這種情景。”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師兄,你別掃興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孟將然沒有覺醒,現在怕是早就轉世投胎。”
“可惜啊可惜!”那個老者道。
“可惜什麼,林姑娘也是十分漂亮,她修為已經到了靈寂初期了吧,她與陸掌門不過六十餘歲就有了這麼高的修為,真真是郎才女貌。”
“幾十年了,從孟將然之後,天行宗從未收徒弟,這修為高的女修便是最好的成親對象了。”
“是啊,天行宗掌門今天沒來吧,孟掌門那麼好麵子,肯定不會來做這丟麵子的事情。”
孟將然心中一跳,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師父,若是師父來了……
孟將然慌張的後退了幾步,將身後不遠處正在耍小把戲的青年撞到在地,青年怒火中燒,那腳也沒了輕重,直接往孟將然的身上、臉上踩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在這喜慶的聲音裏,孟將然呆呆地躺在地上,甚至忘了護住頭部,被莽撞的青年踩得血肉模糊。
“老頭不長眼!”
青年咒罵著。
“快讓開!陸掌門抱著新娘子出來往喜房去了,喂,老頭,快起來!”
孟將然也想爬起來,他不想這麼狼狽地出現在陸流觴的麵前。
可是卻絲毫無法動彈。
孟將然狼狽的躺在地上,隔著血水,看見年輕俊秀的陸掌門抱著嬌美的新娘子往自己身邊走過。
陸流觴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隻見一個陌生的老頭,忍不住皺了皺眉。
孟將然死死地盯著那一張臉,這人早已經認不出自己了,而自己卻對他念念不忘。
就是這張臉。
自己愛了半輩子,恨了半輩子的人。
孟將然,你要記住,這個世界沒什麼愛會永遠不消失,那些生生世世的隻有諾言,虛假的諾言。
他們原本不是謊言,隻是時間讓諾言變成了謊言。
血水淌滿了孟將然的臉,眼前漸漸模糊。
師父,對不起了。我這輩子也不敢見你了。
還好我死了,死了就不會怕要見到你了。
“這人擾了陸掌門的親事,便將他扔到亂葬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