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看熱鬧的不嫌大,都開始附和道:“是啊,驗一下,看看是不是新撞的。”
寄真仿佛在黑夜中看到明燈,方才因為不知道這老頭是個慣犯,一時沒想到驗牙槽這招,現在得到了田寧兒的指點,馬上自信的朝婦人和那幾個男人道:“事到如今,說別的沒用,叫老人家張開嘴,如果真有新鮮出血的牙洞,我們給錢。如果沒有,哼哼,詆毀我們的清譽,饒不了你們。”
田寧兒又從寄真後麵探出頭,微笑道:“咱們應該先看看老人家手裏的牙齒,如果是撞斷的,牙根應該還斷在牙槽裏。如果老人家手裏的牙齒是完整的,帶著牙根,那就很可疑了,被馬車撞了,又不是拔牙,怎麼能帶牙根呢。”
那婦人原本以為這小丫頭打扮寒酸,一看就是個小村姑,就算看到方才他們訛詐的事情,嚇唬兩句也就慫了,沒想到伶牙俐齒,句句戳他們的要害。
寄真已經胸有成竹了:“快點吧,看看老人家的牙齒吧。”
這時,在場的同夥,已經有露怯的了,但也有死鴨子嘴硬的:“當然有牙洞了,驗就驗。”
“這位叔叔,你這句話不對哦,要驗的不隻是牙槽的坑那麼簡單。你也知道,老爺爺,這麼大歲數的人,之前肯定也掉過牙。但是,是新掉的牙齒還是以前掉的,還是很好分辨的,新撞斷的牙齒橫截麵是白色或者微黃的,但是之前掉的麼,不是萎縮就是腐爛發黑了。”田寧兒道:“而且,咱們第一步,最好看看老爺爺手裏的牙齒和他嘴裏的牙齒顏色一不一樣,若是不一樣,連牙槽也不用驗了呢。”
看熱的人群中,已經有人下了定論:“我猜啊,牙齒的顏色根本不一樣,這種訛人的,我以前也見過,沒想到今天也碰上了。”
那婦人從地上跳起來,嚷嚷道:“誰訛人了,你們撞了人,還在這狡辯?!”
田寧兒道:“這位嫂子,您說錯了,我根本不認識這位車夫和這個小兄弟,隻是看到之前你們也圍著別人要錢,才覺得奇怪,出來說兩句話而已。王法沒有規定,在街上說話犯法吧。”
車夫受了許多委屈,立即付諸行動,衝到老頭身邊,去搶老頭手裏的牙齒。老頭的兩個“兒子”想要阻攔,但沒搶過車夫,被車夫把牙齒奪到了手裏。車夫把牙齒舉起來,給在場的人看:“瞧瞧,大家夥都瞧瞧,兩顆牙如此完整,而且顏色都不一樣,能是長到一個人嘴裏的嗎?”
那婦人見狀,和其他三個男人互相換了下眼色,轉身就跑,把老頭扔在了原地。
有好事者者在身後笑道:“哎,你們的爹不要了?”
車夫見人跑了,追了幾步沒追上,喪氣的轉身回來罵那老頭:“你也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怎麼還幹這種勾當!”
此時,就見個膀大腰圓的捕快拎著水火棍擠了進來,嚷嚷:“幹什麼呢,幹什麼呢?”
老頭躺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一副隨便處置的樣子。
捕快不鹹不淡的瞅了老頭一眼,對車夫道:“這老頭一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在這城裏訛了好幾個人了,昨天被我們給趕出城外了,怎麼又回來了?”走到老頭跟前,用腳尖提了提他:“行了,快起來,快出城去,再被我發現你在這城裏,可就免不了你一場板子了。”
老頭睜開一隻眼睛,見那捕快真的要放自己走,竟一下子站起來,擠出人群,一溜煙不見了。
“就這麼放了?”寄真不滿的道。
“不放了怎麼辦?本來就不是咱們這兒的人,再說又沒殺人放火,關在大牢裏,你管飯嗎?”捕快斜眼瞪了寄真一眼:“還有,你們是打哪兒來的?我看你們也很可疑嘛。”
寄真挑挑眉,笑道:“捕快大哥,咱們這邊說話。”
那捕快知道寄要“進貢”,跟著寄真走到無人處。過了一會捕快回來,對還沒散的人群嚷嚷道:“都散了吧,都散了,走的慢,是不是想跟我巡街去?”
話一出,人群很快四散幹淨了。
那捕快回來,笑容可掬的對寄真:“不打擾了,你們盡快趕路吧,若是有事,衙門裏找我,決不推辭。”
強龍不壓地頭蛇,寄真拱手送出幾步,等捕快走了,才對田寧兒笑道:“今天多虧了你,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家住哪裏?”
查戶口是一種傳統的關懷方式。
田寧兒老實回答:“我住田家村,十五了,叫田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