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降妖星(1 / 2)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雲層像破爛的旗幟一樣翻滾,大火鳥在那些旗幟裏穿來穿去。

燕京七虎站在領主府外那巨大的人像前,燕止雲的馬車孤獨的從斜坡上溜下去,樣子看上去有些倉皇,上右大夫沒有與燕止雲同車,他騎著一匹虞烈贈送他的馬,長袍的下擺垂在馬肚兩側,被風一吹,飄來蕩去,頗是悠哉悠戰,看來,他的儒雅與悠閑並沒有因為燕止雲的不滿而受到絲毫影響。

在來之前,或許他還是比較看重燕止雲的,但在這件事的過程中,燕止雲所作所為卻太令上右大夫失望了,根本就不像一個儲君,上右大夫在燕國是孤家寡人一個,對於他來說,扶持誰都扶持,何必非得把一堆爛泥往牆上扶呢?

“蹄得,蹄得。”

輕快的馬蹄敲擊著裸露在外的山石,發出更為輕快的聲音,上右大夫勒住了馬,回過頭來,朝著斜坡上的燕京七虎微微一笑。

百裏冰神情一緊,高聲叫道:“老師,您是不是改主意了,覺得我武德高尚,想要收我為徒?”

上右大夫招了招手。

“遵命。”

百裏冰神色大喜,一溜煙的就衝了下去,不多時,他又去而複返,垂頭喪氣的道:“老師嫌我武德不夠,還需打磨與修養,要怎生個打磨法?”

沒人能回答他。

百裏冰瞪著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又對虞烈道:“二哥,老師讓你去單獨見他,老師該不會是想收你為徒吧?”

虞烈笑道:“若真是那樣,我會收你為徒。”

“那我以後豈不是要叫你老師,而不是二哥?”百裏冰眼睛一亮,燕趾和燕武都有些躍躍欲試。

“現在就叫一聲來試試,哈哈。”

虞烈爽朗一笑,向斜坡下走去,凹地的風吹著他的頭發,有一縷發絲拂著臉上那道傷疤,為他平添幾分難以言述魅力,他來到上右大夫的馬下,抬著頭迎視殷庸。上右大夫也在看他,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笑容,這笑容既像是春天裏的風,讓人生不起絲毫的防備,又像是最熟悉的人分開了許久,等到故地重逢時,那微笑的、不含任何心機的打量。

就這樣看了一會,上右大夫翻下馬來,笑道:“虞烈,把你那枚玉讓我看一看。”

玉?

虞烈一愣,老半晌沒回過神來。上右大夫指了指他的袖子,他才愣愣的從袖囊裏把那枚玉摸出來。殷庸接過玉,在手裏細細一陣摸索,眼神很溫柔,又把它舉起來,逆著陽光去看。虞烈也跟著他看,並沒有在那裏麵發現有什麼異樣的乾坤。

“是個好東西。”

上右大夫把玉還給虞烈,對著虞烈那一張滿含期待而略顯猶豫的臉,他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翻上馬背,催馬下坡,又背對著虞烈搖著一根手指,邊搖邊行邊道:“不用擔心,我不需要知道它是什麼,也不需要知道它從何而來,你們都是好孩子,這個天下最終會屬於你們。”

一派儒雅的老者搖著手指頭去了,虞烈卻怔在風中,老者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他陷入了沉思。

“二哥!”

“老師!”

坡上傳來幾聲呼喚,虞烈怔怔的回過頭來,仰著脖子向坡上看去,他的弟兄們還在等他。

……

命運就像天上的星辰,它們看似雜亂無章,卻緊密相連,生命就像那連接星辰的線,從這裏到那裏不著痕跡,卻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

一顆黯淡的星辰從那漆黑的天幕裏跳出來,它一眨一眨,伴隨著那猶如呼吸般的眨眼,它的光芒愈來愈勝,與另外兩顆星星連成一線,仿佛一柄赤焰之劍橫曳在天河之上。

“熒惑主歲,司宗妖孽。”

念出這一句話的人在高聳入天的月台上顫抖,他渾身上下都籠在黑袍之中,在那袍子的袖口與領口上繡著白色的日與月,身旁的侍者不安的扶著他即將倒下的身體,他緊緊的拽著侍者的手,嘴唇蠕動著,卻沙啞無聲。

侍者隻能從他的嘴型上去分辯他想要說什麼,猶豫地道:“大巫官,現下宮城已閉,不如明天再去見君上吧?”

“去!”

沙啞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裏冒出來一樣,而大巫官那猙獰的神色讓侍者心底發寒,再也不敢違逆。

與此同時,中州大地,上至朝歌王城,下至八百諸侯,不論任何一個地方都在發生著同樣的一件事情,那便是一個個大巫官瘋狂的穿行在都城裏,巷道裏,宮闋裏,向他們的王,或是君上回稟著同樣的一句話。

“熒惑燎野,守心八方。”

……

天上的星星明滅閃爍,今夜的星辰格外燦爛,在絡邑,領主府外,燕京七虎一個個喝得東倒西歪、酩酊大醉,自從虞烈去了隴山與冰河之源,他們就少了一個人,聚會也少了些樂趣,今夜沒人管束之下,自然要痛飲了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