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 她有錢卻有買不到幸福的家
一天中午,門衛老頭急衝衝的攆到我宿舍,喘著粗氣對說:阿山,外麵有個靚女人在你。我莫明其妙看著他,不相信在這個人情淡如水的移民城市,還有誰惦記著我,但又拗不過門衛老頭那誠實的眼神。趕到大門口一瞟:原來是在省城讀書時,與我曾海誓山盟要廝守一生,爾後卻被母親嫁過一個當官的兒子,來換取全家回省城的女同學石慧。
石慧婷婷玉立在廠門口,戴著白色的太陽帽,穿一套質地考究的長裙。臉被炎陽烘烤得像隻熟透了的櫻桃。石慧見我,揮著一本雜誌,像個小女孩子撲過來:我的作家先生,真是老天有眼,又讓我見到你了。
我見宿舍走廊上幾百雙眼睛盯著我,生怕落個情種哥們的汙名,忙向旁一閃,靦腆地伸出一隻手迎接她。
石慧見狀,一怔,臉猛地紅到耳根。莞爾一笑,大大方方握住我的手問:不會做夢吧?她兩眼灼熱地盯住我,眸子中一個小人兒一閃一閃的,像要竄出來揪出我那顆為愛死去的心。我腦一激,當年那個天真無邪、勾靈劫魂的可人兒又回來了,多少話語頓時湧上心頭,卻一句也吞不出來。半天,才結巴著問:石慧……小美人,瘋啦……這是從哪裏鑽出來……
石慧紅紅的小嘴一翹:虧你問得出來,老情人想你才來看你嘛。說罷她不容我再問什麼,揪住我就往旁邊的一輛寶馬車內塞,然後開著車,一溜煙地往市中區而去。
車在一家高級酒樓停下平,頗有風度地點了一桌山珍海味,酒過三旬,石慧眼睛紅紅的,講起了她的經曆:
幾年前石慧隨老公來到南方,開了一家玩具公司,生意很好,沒幾年公司就成了該市玩具業的龍頭企業。不過石慧並沒因為自己做了老板娘就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一種恥辱。細問才知她老公在事業有成後,選了一個比他小十多歲的女人做助更大,從此再不與石慧纏纏mian綿,牽手黃昏後。絕大部份時間是和那女人在風月場中度過的。那女人叫曉蓮,天生麗質,談吐不凡,對石慧的老公賊好。石慧特恨這種感情與工作混為一談的行為。常與老公為此發生不愉快的爭執。老公說這是什麼年代了,你還那樣老古板,睜眼瞧瞧外麵的老板,睜眼看看周遭,哪一個老板沒有幾個女同伴和小秘,那才叫風度,你知不知?石慧哼了一聲:真不知羞恥。名義上是女同伴,其實是嫌我老了要尋小老婆,做些男盜女娼的醜事。也讓你說得理直氣壯。虧你也受過高等教育?!老公拿她沒辦法,問:怎麼辦?石慧說:離婚!老公又問:怎麼個離法?石慧說:全部家產歸我和孩子,你跟那死婆娘赤條條的滾蛋吧。你向天有個球,向地球都沒有,看你們還有沒有這些怪事。老公再也不敢說什麼,憂憂鬱鬱地等侯石慧向法院起訴。石慧跳上跑下打離婚起訴,眼瞅這事就有個結果時。可她的母親大罵石慧傻女人,你離婚不是等於白給那臭婆娘讓個位,使他們成為明媒正娶的夫婦?你就給我占著不讓,那臭婆娘就得當一輩子情婦,死了下地獄也要炸油鍋的……石慧想也對,你倆不給我安逸,我也不給你倆好過。這般名存實亡的夫妻與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呢?
……
石慧要我到她家的欣欣玩具公司當主管,管吃管住還給高薪,這當然是我巴望已久的工作。我的工友聽說後,也吵著要去。石慧不多說,包了一輛大巴,拉著我和打工妹到了欣欣玩具廠,手把手地交給了她老公黃經理。
黃經理是個長相文雅的公子哥兒,讀了滿肚子的書。用他的話說做生意是他家祖傳,他爸爸原是省城商業局的頭兒,如何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一套勝一套。聽石慧介紹說我是她在省城讀書的同學,用閃著灼人光芒的眸子將信將疑在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答應讓我好好幹,事業成功對大家都有好處。
其實我對玩具的生產是個門外漢,盡管每天一本正經的抱著手、板著麵孔地在車間內轉來轉去,可是工人們根本不買我的帳,背後罵我是工頭,私下聯合搞掂我。最突出的就是把不合格的產品裝進出關的成品貨內,讓黃經理抓個正著,當眾訓斥得我無地自容,罰我300元,責令我即刻返工,不然打包走人。他說在特區,老子的工廠不是內地的國老大,什麼都可以得過且過。老子在特區開公司就是拿命做生意,公司沒了老子的也沒了;你們工人是拿著時間做生意,老板沒了發不出工資大不了就是父母少生了兩個月。
每當此時,我便耷拉著腦袋、六神無主的去找石慧,說自己不是一塊做主管的料,還是另找能人。石慧瞪圓雙眼,真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咆哮如雷地要我捱也捱下去。我沮喪地說:老板娘,咱把醜話說在前頭,因我不善管理,給你公司搞垮咋辦?反正我是窮光蛋一個,拿什麼來賠你。石慧滿不在乎地說要是公司垮了才好呢,我心安逸。他老黃就是光屁股一個,向天有條球,向地球也不值幾個錢。那小賤人再騷也不會找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做情人,不換老公才怪。那也不用擔心有人和她搶老公了。我見她如此痛恨這不幸的愛情和家庭,心也麻麻的痛,隻得同意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