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黑店(1 / 3)

眾人商議已定源塵和聞音帶著靜兒和兩名鏢師隨行,先下了天目山。下的山後先到附近的鎮店耗了幾匹馬代步,此刻的源塵心情大好與聞音並騎而行談笑風生,自然也少不得向他請教些武功上的竅門。

聞音平時雖然並太不愛和人交談更何況與源塵有門戶之別本不應多說,但他卻對這位新認識的小道友的坦率和攻山時的判斷的果決大為欽服,也就毫不隱晦一一為她解答。

這一聊上聞音卻大為吃驚,他發現源塵武功雖不甚高,但所學的法門卻是自己從來都未能企及的,有些問題就連他這個武術的大行家都難以解答,這一路行來與其說是源塵向他請教,倒不如說是令他大開了眼界受益匪淺。

二人說得正在興頭上突聽前麵傳來一陣罵聲。源塵舉目望去就見前方不遠的路上一位年過花甲,身材幹瘦的老者正用鞭子抽打著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口中喋喋不休的罵著:“就你能!就你能!你瞎說什麼實話啊!趙大官人是咱們惹得起的麼?現在好了,你兄弟也被扣下了!咱們將來怎麼活!”

再看那中年人被打的鼻青臉腫跪在地上苦苦的求饒,老者卻充耳不聞依舊不停的抽著。

源塵見狀忙飛身下馬,來到二人中間攔住老人道:“老人家您消消氣,就您這打法非打出人命不可啊!”

老人怒氣難平手顫抖著點指那中年人道:“這位仙姑您別攔我,我今天不看打死這畜生……”說著舉鞭又要去打。

聞音也趕了過來一把搶過鞭子道:“老哥哥您息怒,就說他是您兒子真打出人命您不也得吃官司,有什麼事您給我說,我給您做主。”

“跟你說你管得了麼!不行我今天非……”老者話說到一半才看清聞音的相貌,噗通一聲跪到地上說道:“您是聞捕頭!我可算是遇上能管事的人了!我要告狀!”

“老哥哥恕我眼拙您是?”

“聞大人您是貴人,當然不認得老朽,我就住在城外五裏的河汊子旁,那個賣豆腐的老張頭。您還記得嗎?”

聞音雖未想起老者是誰但聽他如此說也不好再問,點了點頭道:“好像有點印象,您怎麼到這來了。有什麼事您就跟我說吧。”

老張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聞大人您可得為小老兒做主啊!小老兒是個本分的人就靠著買點豆腐糊口,也算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這不頭年城裏的福滿樓也來我這定豆腐讓小人攥了些銀子。可這一來家裏自己種的豆子也就不夠用了,我就去前麵的王家堡子進點貨。你說收完豆子就回去唄,我個老沒出息的讓這錢燒的非想開開葷就去村口一家新開的一家喚作半仁飯館的飯店去吃飯,誰知這卻是家黑店,我們剛進飯館就被門後站在的大漢逼著點了一桌子的全牛宴,結果上的還是馬肉。您想這老話常說出門莫問是非,吃虧是福,再者說這店是半仁商號的趙大官人的產業我們這些小民如何惹得起。我說算了忍忍就過去了,可就這畜生非充能耐梗硬是跑去和人理論!這不把我們揍了一頓,還把他兄弟也給扣了……現在是死是活也……”

“老哥哥您確定這飯館是趙老板開的麼?”

“可不就是麼!店是今年開春開的,店主是一對姓趙的兄弟。聽說是趙大官人的本家。”

聞音聽了這話好是為難,說白了他現在是在替趙鴻怡辦事,這當口是去查他的生意似乎有點不大方便,可自己是官身,老張頭現在等於跟他報了案,若是放在不管又是失職。

源塵可不管這一套,她平日裏就是個好管閑事的祖宗。見老張頭如此可憐又聽是趙鴻怡的手下在為非作歹那還壓得住火罵道:“這死趙小二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老人家您別急,我們這就去拆了他的黑店救出您兒子!”說著飛身上馬喝了句“都跟我走!”打馬就走。

“姐姐且慢……”靜兒忙叫住源塵,支支吾吾的說道:“姐姐您看這事,是不是等公子回來咱們再……”

“等什麼等!”源塵喝道。

“姐姐,我是想……”

源塵看靜兒為難的樣子登時也明白她的難處,她本就是趙鴻怡的丫頭,若是讓她去砸她主人家的店確實有些不妥。便指著那兩個隨行的鏢師道:“你們倆和我妹妹在這陪著老人家,我去去就回。老聞你跟我去。”說完也不管聞音樂不樂意催馬就朝王家堡子奔去。

王家堡子離著不到三裏的路程,源、聞二人催馬便到。村子不大但卻窮得厲害,稀稀疏疏的五十來戶人家竟不見一間完整的院落。不過戳在緊東頭的那個半仁飯莊卻是一座兩層的小樓,遠遠看去與這貧困的小村莊極不相稱。

二人來到飯莊門口,見這飯莊修的甚是氣派,門前的廣場上插在四根高杆,每根杆頭各挑著一副幌子,一丈多高的層樓,一塊棗木大匾懸於正中,上寫半仁飯莊四個大字。匾額下麵六扇油漆彩畫的大門大廠四開,廳內一色的青磚鋪地,桌椅也是全新的紫檀鬆木所製,單看外觀確實個吃飯的好去處。

店裏吃飯的食客並不算少,但卻聽不到杯盤交錯、劃拳行令的聲音。唯獨小二的吆喝聲倒是洪亮得緊。

“甲三桌客官賞銀十兩!”

“謝!”

隨著小二極具穿透力的謝聲,就見一位食客低頭耷拉腦的走出飯莊。

聞音向來謹慎怕單聽老張頭一麵之言錯怪了好人,見有人出來便忙迎了上去道:“這位兄台請留步。”

“啊!叫我啊!您有什麼事麼?”

“我是過路的客商,您看現在時逢晌午我腹中饑餓想找個吃飯的地界,但在下是初次來到此地不知深淺,這不看您剛從店裏出來,想向您打聽打聽這家飯館的手藝如何?”

那客人聽完聞音的話臉上就像幹嚼了一筐苦瓜似的,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心道:“難怪說:人老精,馬老滑。果真不假,我要是能像這老頭似的先問問再進去也不至於給坑去這三十兩銀子……”想到這那客人方要出言提醒,但卻見聞音的穿著怎麼看都不像個商人,身後還跟著一個美貌的道姑。心中登時起疑忙低下頭道:“不好說……不好說……”說完頭也不回的去了。

聞音見狀雖已確定了八九但還是不太放心便道:“仙姑要不咱們進去先試試,若真如老張頭所說再動手不遲。”

源塵和沒他這麼有耐心,更何況她本就有要事在身一時義憤才管的這檔閑事,哪有時間跟這幹耗。冷哼了一聲沒理聞音,手中馬鞭一揮,催馬就進了飯館。

源塵騎著馬這一進飯莊,大廳中頓時炸了窩。本就戰戰兢兢的食客,全都驚慌失措的盯著源塵還有不少嚇得鑽了桌子。

源塵空甩了一聲響鞭喝道:“這事我和店主的事,跟你們無關,都出去吧!”

源塵此言一出,眾食客便如得了皇恩大赦一般,也顧不得體麵全都爭相恐後的往外跑。

站在門後的三個持刀大漢哪能眼看著這些人逃帳,其中一個大漢忙揮刀喝道:“那個敢動老子把他切開晾著……”

誰知他話未說完,手腕就是一陣劇痛,手中握著的鋼刀也不見了蹤影。正當他納悶之時突聽頭頂上方“咚”的一響,再看鋼刀已然插入天蓬。

另兩個大漢還沒醒過神來就覺腰上一陣酸麻,早被聞音點了穴道軟軟的癱到地上。

三個大漢倒了兩個還有一個手中丟了家夥,那還如何擋得住這些食客,眾食客如決堤的洪水般從這三個大漢身上一湧而出,轉眼間跑的無影無蹤。這時聞音才滿身塵土的走了進來,顯然未及躲開的他也沒能幸免。

店裏的夥計見有人來砸場子,慌忙朝店後呼叫,隻見後廚門簾一挑裏麵連打手帶廚子出來了二十多人,個個手持利刃,將源、聞二人圍在正中口中不住的喝罵。

源塵毫無懼色朗聲喝道:“你們誰是這黑店的店主?”

話音未落一個三十左右歲的男子站在櫃台後麵操著濃重的紹興口音說道:“我說這位仙姑都是道上的朋友說話不要這麼難聽的啦。我姓趙單名一個梅字。”說著往身後一指道:“這是我弟弟,單名叫乾,這家店就是伢兄弟開的啦。不知道伢有阿澤事情得罪了儂,儂莫發火,咱們有話好好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