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不幸的是,在經過了幾天的輕鬆等待之後,我並未接到過一個電話,也就是說,關於我妻子的下落問題仍然是個渺茫的未知數,而且是變得愈加相當的沉重了起來。
我不禁為之啞然了,怎麼在一個擁有著數百萬人口的諾大城市裏,竟然會沒有一個人去留意一個無助者的痛苦和求助呢。
這使我再次的感覺到,人類是不太確定的,而且是不能夠太確信的。
我開始有些緊張了起來,本以為會很輕鬆的事情沒想到在如此殘酷的現實麵前竟會顯得是如此的嚴重了起來,我有些坐立不安,沒有了遊玩的愉悅心情,也沒有了穩操勝券般的絲毫把握,麵對於此情此境,我已經喪失了足夠的自信心。
於是第二天,我就懷帶著急迫的心情,領著我的兒子來到了我們首先去的那家日報社的大門前,可是我們來得太早了,據那位看門人所說,還沒到上班的時間,所以,我們就在門外等待著,並不時地看著表中的時刻,內心裏卻在焦急萬分。
在我認為自己等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還是那位好心的看門人向我們打了聲招呼,他對我們說我們可以進去了,於是我便向他道了謝,之後便迫不及待的領著我的兒子走進了這家報社的大樓。
我找到了他們業務部的有關負責人,並向他們問起了是否有我妻子的音訊時,他們卻回答我說,我妻子的尋人啟事才剛登上幾天,按一般的情況來說是不會有這麼快的,他們還安慰我說,叫我耐心的再等待一段時間,他們還說我妻子的尋人啟事將在他們的報紙上連續刊登半個月之久,最後他們讓我放心,一定會有我妻子的消息的。
麵對著這種委婉的安慰話,我不竟默然了,我忽然之間便感覺到我與這個世界之間竟存在著某種阻隔,某種無法逾越的阻隔,可當你正要看清楚他時,他卻很巧妙的偽裝於無形了。
我很失望的領著我的兒子走出了這家報社的大門,走入了行人匆匆的路人街道,這個世界的節奏很快,而唯獨隻有我和我兒子的心情是如此的遲緩與凝重。
雖然如此,我仍然對於媒體沒有放棄必要的信心,我的心仍然在依賴著他們,依賴著他們的那種潛在的無形的傳播力量,或許我除了能夠得到他們的幫助之外,已別無他法了,似乎我自己已太渺小,太脆弱,太無力了。
在這種兩難之境下,我仍然選擇了我的這種牽強的依賴性,似乎我的脆弱也在刻意的逃避著這殘酷的現實,而對於那些不太確定的人類卻仍然抱著一種虛妄出來的幻想,總希望有一種能夠超越出平常的非凡力量它能夠給予自己莫大的幫助,並解決掉自己那無助而又脆弱的心境所無法去實現的一切。
所以,在明知道自己會毫無所收獲的前提下,我還是領著我的兒子打著出租車去了另外的幾家曾經委托過的報社,可結果卻是我所預料之中的事情,而一無所獲。
即便如此,我卻依然擺脫不了自己的那種依賴性格,總是對於不太可能的事情抱著某種可能性的幻想,脆弱和無助以及這個世界的無形之牆已使我迷失了自己的堅強,迷失了我自己的獨立性格,我有時會想,我這是怎麼了,麵對於這種境況,我竟想不出一個應對之策來呢。
第二天,我們仍然是懷帶著自己的失望與疲勞的身心踏上了求助之旅,總希望能夠在無望的海洋中漫步出一絲的希望來,用以安撫自己那顆已脆弱了的無望之心。
我們去了電台,去了電視台,也去了公安局,去了一些街道委員會,可結果卻仍然是一無所獲,所得到的都隻是一些似有若無的帶著同情般的安慰,往往在我和我的兒子帶著滿身心的疲勞回到賓館客房的時候,我的心已經感到了某種必然的絕望。
該怎麼辦呢,在一個有著數百萬人口的大城市裏,要找出我妻子的下落,這無異於是大海撈針,我沉思了,在拉開了窗簾的窗口前,我吸著手中的香煙,望著窗外那些高高低低的,起起落落的由物質所堆砌起來的都市景觀,對於自己那未知的命運,我無可奈何了。
我想,當我的兒子看著我時,看著他自己父親那頹喪般的背影時,他會怎麼樣的來評估自己的父親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呢,而我又該怎麼樣的去麵對他的那雙稚嫩的眼睛中所折射出來的帶著疑慮的目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