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川沉默一下,搖搖頭說道:“我也是愛幹淨的人。”
厄爾頓的下水道四通八達,一些廢棄的下水道甚至是窮人在冬天安身立命的場所,但是這龐大複雜的地下係統就像一個迷宮,正常人在昏天黑地中很容易喪失方向感,況且因為長時間沒有修繕,有的牆壁上更是破出人大的洞,因而更加四通八達。
二人在逼仄潮濕的通道裏複行數十米,經過黑黝黝的岔道,地勢漸漸抬升,遠處一燈如豆,李雪川不覺加快了腳步,待到燈下,眼界豁然開朗。
橫在麵前的是一條寬約五米的通道,依舊是每隔十米有一盞燈,隻不過燈光輝煌,兩旁依著牆壁立起一個又一個緊挨著的小帳篷,李雪川稍稍瞥見離得近些沒有關上門簾的帳篷,床,桌子一應俱全,甚至於還有煮飯用的鍋。
不少人腦袋探出帳篷望向站在路口的兩人,全都是年齡不大的孩子,齊齊彙聚的凝實的目光裏更多的是恐懼和難言的憤怒。
最近的那個帳篷中走出一個女孩,十五六歲的模樣,裁剪得如狗啃一樣零碎的頭發,裹著油亮的藍底白花的棉襖,她的臉上髒兮兮的左一團右一團的汙漬,雙手插在口袋裏,瞪大圓滾滾的眼睛,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李雪川尚未開口,趙孟軾已經先一步站到女孩麵前,笑嘻嘻地說道:“你看我長得這麼帥就知道不是壞人了。”
女孩後退幾步與趙孟軾拉開距離,她的嗓音故作深沉,再次問道:“你們來這裏幹嘛?”
“小姑娘,你是在害怕我麼?”趙孟軾高舉雙手做投降狀,道:“你看我這麼坦坦蕩蕩,你就算害怕也應該害怕我身後的那個人,再說,我見你就有一種親切感,說不定往上數幾百年我們還是一家人呢……”
李雪川打斷了趙孟軾的喋喋不休,他愈發摸不清這位軍師的性格,縝密的思維,跳脫的行事方法,他一隻手把趙孟軾推到一邊,說道:“我們隻是逃命無意間闖到這裏,煩請姑娘給我們指一條出去的路。”
女孩猶豫一下,指著通道沒有燈的另一端說道:“從那邊一直往前走,看到燈的地方就有出去的路。”
“謝謝。”
二人的身影在女孩的目光中沒入黑暗。
“她說什麼你都信?”趙孟軾抱怨道,他像個女孩子一樣對黑暗有天然的恐懼,竟不覺伸手抓住了李雪川的衣角。
“那裏像是他們的固定居住地,欺騙我們的話後果她應該清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條路的另一端有能夠製住我們的人,又或是被我們製住,總之會有人帶我們出去的。”
“啪啪”趙孟軾拍拍手,笑道:“不愧是女帝的兒子。”
“畢竟我離開的時候軍師沒有拉住我,那我想,我應該是對的。”
毫無營養的互相恭維,暫時緩解了黑暗中沉默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