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鱗血蟒(1 / 3)

黃河邊一間略顯破舊的老房子裏,東方雪穿一件灰黑色的緊身上衣,布帶束腰,坐在桌邊的紅木椅上,右手中拿著一本破舊的線裝古書在翻看。

房子中陳設簡單,一張四方的八仙桌居中,桌兩旁擺著兩張紅木椅子。桌上一塊漆黑的硯台,硯台中是研好的上好鬆香油墨,一支狼毫筆放在硯台的上方,硯台下壓著一幅卷紙,卷紙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武”字,字勢含而不露,儒雅凝重的氣息躍然紙上。

東方雪生活的這個簡單村落位於九州大陸東側的雷州境內,南麵就是九州大陸上最古老的河流——黃河,向北赤沙千裏是綿綿無際的大沙漠,村落中常年風沙不斷,很多村民因此向南遷徙越過黃河、長嶺山到達了風沙吹不到的雷州中心地帶,現在村落中一共也就住了五戶人家,全村的人口加起來也隻有十八個人。

東方雪是個孤兒,從開始記事時起就開始跟隨師父生活,十二歲時跟隨師父雲遊天下,從境州穿越數千裏來到雷州境內,到達這裏不久後師父就因病不起,吐血數升而亡,此後東方雪便獨自在這個地方生活下來。

在東方雪的記憶裏,隻偶爾隱約聽師傅說起過他是在境州撿到的自己,那時他剛出生沒多久,包裹在一床紅色棉被內,棉被中留有一張字條,字條上寫著三個字,是他的名字。

說起師父,東方雪自己都不甚了解,隻知道他道號青木真人,是個元嬰期的高手,不過師承何門何派師傅卻從來沒對他說起過,有時候東方雪好奇問起來,青木真人也是疾言厲色的訓斥,不讓他多問。

東方雪四歲時拜青木真人為師,開始習武修道,十二年的時間裏青木真人亦師亦父,對他要求極為的嚴苛。也正因為此,東方雪在十六歲的年齡道法修為已經達到了金丹末期的境界,數年武學錘煉,全身堅如金鐵,早已經跨過練皮、練肉、練骨的階段進入武者之境界,再進一步道法就將化丹成嬰,武學進入先天境界,真正進入許多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不死不滅之境,一步之差,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境界,有修道之人窮一生時間也無法邁過這道檻,但是人一旦踏過,壽命將無限延長,當然這也隻是相對於普通人而言,真正遇到更高境界之人,往往翻手之間就會被打的魂飛魄散。

武學重在修形,道法重在修神,九州大陸之上關於修形與修神的紛爭古已有之,修武之人認為通過武學修煉完全可達至靈肉合一,破碎虛空,白日飛升之境界,而元神修煉肉身卻太過弱小,即使度過天劫,元神成神,也要重塑肉身,而重塑的肉身跟武學修煉者的肉身相比簡直是螢火之光與皓月之明的差距,二者不可以道計。而在道法修煉者看來,元神乃萬物生靈之根本,修元神即修心,人之一身,由心主之。心如君王,手足為臣卒。武功再好,不修元神,亦隻能算野狐禪。元神修煉者動念之間倏忽千裏,殺敵無形,肉身即使毀壞,也可以借形重生,不像武學修煉者一旦肉身毀滅則魂飛魄散。

九州大陸也有一部分人認為武學、道法完全可以同時修煉,武學練形,道法修神,二者結合,最終達到形神合一,虛空破滅之境界。東方雪的師傅青木道人正是這些人中的一個,東方雪曾經不止一次聽他推測說,一旦有人武學、道法修到形神合一,破碎虛空,白日飛升之境界,將比單一的道法、武學修煉者更為可怕,而且武學、道法到了極深的層次,有很多東西完全是相通的。不過青木道人終其一生也未見有人達至那樣的境界。

東方雪合上書冊,放在身側的八仙桌上,心中思緒萬千,長噓一口氣,想起師父此生至死都未能看到有人將武功道法修到形神合一的境界,隻有自己這個做弟子的來彌補師父生前的遺憾了。想到此處,心中信念愈發堅定。

天色漸暗,月亮早早的掛在東方的天邊,如鐮刀,似彎鉤。

東方雪站在院子裏,說是院子,其實也不過是一圈稀疏的木柵欄圍起的一小塊空地,夜風中夾雜著濃重的河水氣息。

東方雪拿一個姿勢雙足站定,凝神靜氣,調整呼吸,心境漸漸平複下來,書冊中一個個人物形狀在心中緩緩流淌,雙手作勢,出拳劈腿,打起拳來。

東方雪一招一式緩慢而凝重,雙手圓合之間,天地元氣的流動速度由慢到快,形成一道灰白色光影在掌間流動,慢慢向外擴展,終於將整個人完全罩住。

眨眼之間,數個時辰已過,已是深夜。

東方雪左手微曲,五指箕張,拇指向內,指間距離兩寸三分,成爪形,似龍爪隱於雲中,右手立掌如刀,掌勢之中竟然夾著一股厚重淩厲的刀意,似乎周身院中的天地在這一刻與他的右手的刀意合而為一,凝固起來。這一刻,東方雪忽然有了一絲明悟。

左手爪形舒展為掌,左臂前伸,變換為道法,天地之間一絲細若遊絲的靈氣開始緩緩向體內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