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很多次在夢裏見過你:西來。
已經習慣在淩晨十二點喝一小杯茅台,然後點一根煙,看著深色的窗外,情不自禁想起那些斑駁的歲月,想起曾經拉扯後來蒼白的青春,當然,還有你。
時間總是很快,輕輕一撥,就去了好些年,那時年少,除了輕狂,不懂得人生還有很多東西值得銘記和珍藏,以至於在最後的時刻,失去了你。
2006年,我在校園看見了楓香樹,也看到了紮著馬尾的你,匆匆一眼,我便知道,這一生,都將徹底沉淪在你的世界裏。
現在想想,如果不曾遇見你,我的生活,該是怎樣一幅光景。
我義無反顧的喜歡上了你,就好像我義無反顧喜歡籃球和音樂一樣,隻是對你的喜歡漸漸變成了愛,也變成了你我之間最大的煩惱。
他們都叫你西來,仿佛你真的是從西邊而來,猶如一片小小的雲彩,輕盈卻又深邃,你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都在默默看書,偶爾把頭看向窗外,烏黑的發尾散落一片光色,我總在後麵的角落裏透過縫隙看你的耳朵,紅紅的,很可愛。
你成績一直很優異,是多門課代表,那時候的我不懂說情話,雖然輕狂但卻羞澀,與你搭話的唯一可能就是你在收作業的時候,輕輕的一句就夠我興奮一整個下午。
轉念一想,還不如換一個方式與你交流,於是開始漫長的情書生涯,整整一個學期,我寫了300封情書,平均每天兩到三封,可是你從來不看,轉身丟進垃圾桶,自若的神情就好像扔一團廢紙。
失望的感覺並不好受,可人總要懷有希望,我常常想,再堅持寫一封,沒準你就會回應我,為了不重複情書的內容,我不斷的看書,不斷的提升寫作能力,以至於後來走上了寫作的道路。
上天總會眷顧堅持不懈的人,終於在08年夏天的早上,我收到了三年來你的第一封回信。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我在那個夏天直接墜入了冰窖。
“我要走了。”四個字,就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擊碎了我的心口,然後擴張成一個碩大的口子,再也無法修補。
你果然走了,那麼突兀,正如一片雲彩,輕輕地飄向了遠方。
你走後的第三個晚上,我坐在宿舍的天台流淚喝酒,三年來,我默默的喜歡你,給你寫了一千多封情書,可就是沒有勇氣真正站在你麵前,親口說出‘我喜歡你’這幾個字,就是那天晚上,我白了頭發,一個人喝掉了整整一箱啤酒。
高考之後,我去了新餘,南方的小城給了我很多驚喜和疼痛,輾轉之間,我總是在打聽你的消息,在深夜,麵對電腦和鍵盤,輕輕敲打文字,寫了很多關於你和我的故事,雖然我和你,真的一點故事都沒有發生。
冬天的時候,大批候鳥從北而來,我常常猜想,如果你在北方,會不會有信息讓它們帶給我?隨即苦笑,你又怎麼會記得我呢?
兩年後,我到了北京,坐在地鐵裏總習慣的張望,腦海裏仿佛有個聲音在說:小歌,西來就在這裏。
可你終歸不在,在北京漂流了一段時間之後,接到上海朋友小a的郵件,讓我去他那邊商量出書的事情,於是我又輾轉來了上海,在外灘的一家咖啡廳裏,我意外的看到了一幅畫,畫的落款竟然是你的名字:西來。
我的心髒仿佛漏了一拍,所有的血液先是靜止,最後瘋狂的擴散到四肢百骸,我向服務員打聽是否知道畫的主人住在哪裏,得到的消息卻很失望。
那是他們老板從一個畫店淘回來的。
我還是抱著希望去了他說的那個畫店,店裏隻有一個年輕人,青澀的笑容,像極了曾經的我。
他看著我,有些不安的問:“先生,您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