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安撫性地拍怕她後背。
溫千樹吸吸鼻子,“我沒事。”
“霍寒,如果有一天……”
“不會有那一天。”
***
吳教授聽說塔底的秘密後,不顧病體匆匆進山。千佛塔平時就是禁地,鮮少外人出入,所以除了方丈大師和幾個弟子外,消息基本沒怎麼外泄。
洞內臨時搭了張木梯,方便大家上下。
在林山的幫忙下,吳教授簡單清點了一下塔底的藏品,他本來就是文物專家,業務水平高,一共整理出536件文物,初步判斷其中的一級文物就有289件。
傳國玉璽,青銅梅花盞,古錢幣,青龍白玉尊……
這對於文物界,乃至國家民族,都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不管是曾經在博物館典藏名錄中記載、後來在戰亂中丟失,或者長埋地底、被不法分子偷掘的文物,它們的重現,無疑可以彌補文物史上的某段空白。
吳教授激動得眼眶溫熱,目光含著無法言說的深情,仿佛在看闊別重逢的故人,“謝謝啊,謝謝你們還留在這裏。”
林山的心也受了不小的觸動,隻覺得,所謂的文物匠家,大概就是說的眼前這一種吧。
他想起很久前教授說過的一句話,“你為什麼選擇這麼枯燥乏味的考古學?”
當時是怎麼回答來著?
“因為熱愛。因為知道在中國五千年文明中,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記載民族國家古老文明的那些珍貴而脆弱的文物,想知道它們因何而造,想看一看它們蕩滌千年塵埃後的模樣,想觸摸它們承載曆史的心跳,想聽一聽它們的呼吸……”
然而,和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相比,為博名利隻懂得沉迷做學術文章的他,這份“熱愛”實在羞於啟齒。
林山暗暗握緊了拳頭,或許該好好找回自己的初心了。
“老師還在下麵?”溫千樹問。
趙琪琪到底心虛,裝作沒聽到,“認真”地給壁畫做著除塵,高明走過去,“下去好一會兒了。”
溫千樹皺眉,底下濕氣重,他一身風濕病,哪裏受得了?可她也知道老師的性子,隻好讓高明去泡壺熱茶,等他上來可以喝。
有腳步聲傳來,她抬頭一看,小和尚扶著掃帚睡眼惺忪地從樓梯上下來,走兩步打一個嗬欠。
千佛塔離他掃得院子近,加上午後天氣熱,他每每都跑到塔裏來偷懶躲夏,師兄們見不到他人,一般也不會找到這裏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溫千樹也在這裏,她偶爾會給他帶一些好吃的。
小和尚也見著了她,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繞著她轉了一圈,“我聽說你昨晚掉到洞裏了,沒傷著吧?”
溫千樹摸摸他腦門,“沒事。”
他便放下心,想起什麼,悄悄告訴她,“我在後山摘了不少好吃的果子,用竹籃吊了放在水井裏,全部都給你啦!”又得意地擠擠小眼睛,“這樣吃別有一番滋味。”
溫千樹失笑,目送他走出門。
沒多一會,兜裏的手機不停震動起來。
她走到外麵,剛接通便是白雪歌的一聲尖叫,“樹啊!怎麼辦怎麼辦,我昨晚好像不小心把周暮山給睡了!”
白雪歌是她唯一的閨蜜,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跟親姐妹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這位白小姐可真是嬌滴滴的玫瑰一朵,綽號“豌豆公主”,前段時間竟無聊得跑去當什麼酒店試睡員,也是色膽包天,竟把酒店老板一起睡了。
這酒店老板周暮山和溫千樹也有點關係。
當年她母親改嫁,嫁的正是周暮山的父親周潛,這個繼父不知什麼時候起了親上加親的念頭,竟想著撮合兒子和繼女,不過兩個當事人似乎都沒有這方麵的意思,慢慢相處下來,感情倒是朝著兄妹的方向發展。
“今早發現他和我躺一張床上的時候,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我爸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把他腿打斷的吧?”
溫千樹笑了,“我覺得你還是擔心自己比較好。”
據她所知,周暮山也不是善茬,能叱吒商場的人,還真輪不到別人來擔心。
白雪歌一陣哀嚎……
這時,霍寒從門外進來,漆黑深邃的眼睛鎖著微光,點頭跟她打了個招呼。
手機那端,白雪歌問,“信號好差,你剛剛說了什麼?”
溫千樹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也遇到了一個想睡的人。”
非常想睡。
非睡不可。
她從小睡覺就不怎麼安分,總是床頭睡著床尾醒來,枕頭被子也落了一地。
某天早上,那個經常忙得夜不歸宿的男人,從床尾撿到她,沉默地替她穿外套、鞋子,梳頭發,看著她額角上的淡色淤青,心疼得直歎氣。
中午時就有人送了一張水藍色的圓形公主床過來,美得像藍色湖麵,輕易就可以打上幾個滾。得他縱容,她繼續心安理得地保持了不安分睡覺這個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