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顏在馬上用力的一拍腦門,深深的歎了口氣,低著頭從馬上下來,當即跪在地上把臉容深埋在地,低聲道:“將軍這裏麵恐怕有誤會,草民隻是和紅袖姑娘是舊識,方才不過是打探消息罷了。”
“把頭抬起來。”
該來的總會來,月顏將頭抬起來,一臉坦然的望著騎著的盧馬的西顧,他身上還穿著出戰的鎧甲,英姿勃發,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西顧死死的盯著月顏那露在外麵的半邊容貌,饒有興趣的開口道:“公子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像我相識的一個人。”
月顏倒也不驚慌,摸著自己的麵容,迎著他的目光,莞爾一笑道:“當真是慚愧,草民出生鄉野,能與將軍相識之人相似也算是一份榮幸。”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互相望著對方,一個目光如炬,一個風輕雲淡。
見西顧許久不開口說話,月顏再次伏地行禮道:“將軍若無什麼在詢問的,草民就先告辭了。”
月顏正準備轉身離開,眼前便晃過一條黑影,將自己輕鬆的夾帶在他的懷裏,被他身上的鎧甲碰撞的生疼,頓時隻覺得身上難受之極,忽地一口氣沒喘上來,弓腰嗆咳著,咳得快斷了氣,胸口仿佛有柄尖銳的小錐,一下一下的敲得悶疼,西顧依舊冷然不語,隻是眸色漸沉,無聲無息地放輕了臂彎上的力度。
圍觀的人越發多了起來,月顏轉睛一想,便衝著人群喊了起來:“將軍你這是做什麼!你我素不相識,總不能這樣綁了我!還有沒有王法了!”
“在青城我就是王法,你還是省著點力氣吧。”他刻意拖長尾音,滿含奚落諷刺的開口道。
月顏當即閉了口,不再言語,走一步看一步吧。
跟著西顧隨行的將領不解為何將軍今日會如此反常,正欲開口詢問,就聽道的盧馬一聲嘶鳴,兩人疾馳的先回了將軍府。
一路暢行無阻的到了將軍府的院子中,呯地一聲,房門生生就被西顧一腳踹的粉碎,瞬時木屑飛揚。滄西顧冷著臉,如同煞神般夾帶這月顏進了屋子,對著外麵大聲喊道:“誰也別進來!”
他輕柔的將月顏丟棄到床上,扯掉她臉上的麵具,伸手扳住她的下頷,緩緩抬起來,隻映得她容光若水,眉蹙猶憐,因方才的咳嗽腮頰上帶著病態微醺的潮紅,宛若生命豔麗的絕唱。
此刻,她離得他這般近,淺淺的呼吸傳來,卻勾魂攝魄,他近乎絕望的喃呢道 :“月顏,我知道,你恨我。”
月顏心中一陣絞痛,周圍靜得闃無人聲,偏轉過頭,淡然道:“既然知道,還不放我走,我還有事沒空和你瞎扯。”
西顧用力的將月顏揉在懷裏,她的身子比以前更加的輕盈柔弱,仿佛一用力變回飛灰湮滅,痛心,愧疚,憐惜,自責的情緒全都攪和在以前,吃力的開口說道:“月顏不要這樣子,是我不好,我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是我的錯。”
月顏斜歪著腦袋,波光流轉,柔情若絲,兩手慢慢捧起他的臉,吐氣如蘭,偏偏有魅惑的毒意從眼底蔓延上眉梢,輕言慢語地說著:“你是慕秋落的夫,至於孩子······已經沒了,何來父親可言?我們兩個沒關係了,再無瓜葛了。”
說著便吃力的推開西顧,撐著身子朝著外麵走去,沒想到更可怕的風暴,還在後麵。
西顧一個箭步衝上來,整個人瘋了一樣,死死抱著她的身子,聲嘶力竭地大吼:“為什麼——為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明明可以早些來青城,既然見了我為何要說這些剜心的話,你不能就這樣棄了我,不能!我們重新開始,我們現在就離開青城,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月顏隻感到身上窒息的疼痛,他抱得太緊了,缺氧似的難過,眼前一黑,暈厥過去之前心道,這次是要死了麼?
“月顏!月顏!”他咆哮著,嘶嚷著,比洪水猛獸還要抓狂,溫潤的眸子裏有濃濃的血絲,或許,還有淚。
他徑直抱著昏迷的月顏跑了出去,鮮血觸目驚心的從她的嘴角滲了出來,那近乎是他無法忍受的痛,從心口蔓延開來,無法將自己殺死,去不得不在無盡的痛楚中苟延殘喘,他對著侍衛發了瘋的喊叫道:“還不給我去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