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後,太陽一旦下山,天黑得便快了起來。沒走多久,林子裏暗了下來,好在月亮已經升起,雖然光線淡薄,卻總勝於無。回到自己營帳的時候,西決已經皺著眉頭等著月顏了。
營帳中周圍沒有點燈火,月顏也看不清楚西決到底是怎麼樣的神色,隻聽到他陰沉的開口問道:“你去做什麼了?”
月顏倒也實在回答道:“在林子裏睡覺,曬太陽,醒來的時候有點遲。”
西決上下打量著月顏,頓了頓,將她發間沾染的幾根草枝取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欲言又止看著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咬牙拉著她的手直直往營帳裏麵走去,低語道:“月顏,你別想擺脫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就算那個人是西顧也不會。”
說這話時,西決腦子裏浮現的全是她今日和西顧相處時笑顏如花的模樣。
此時山林已是月上中天。月顏看著門簾縫隙處投射著燃起篝火燈火,重如沉鉛的腿就這樣已經站了一個時辰。冷眼看著滄西決,心中苦悶早知道如此真不該逞強和秋落比試,還是直接讓慕容雲收拾自己的寶貝孫女比較妥當。
不過這次並沒容她多思慮神遊什麼,終於一聲嚴厲的質問傳了過來,“你難道不該給我講講,你是怎麼和西顧認識的?”
月顏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問題,呆了呆,也不知道西決到底知曉了些什麼,站在原地不吭聲不言語。
西決擺足了一個帝王該有的威嚴和淩然,斥聲道:“說話!”
月顏淡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怎麼回答你?”
西決眯眼打量了她半晌,一把拽起她的胳膊,將腕間的桃花顯露出來,過去覺得甚是美妙的描畫,如今對西決來說是如此刺眼。
“你有這個?西顧也有?若不是今日他受傷,你們兩個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一連串的問話讓月顏幾乎不知該如何回答,卻又不能不回答,斟酌了一下用辭,嫣然一笑道:“你說這描畫?我還真不知西顧將軍也有,還真是巧,你也想要的話,我給你描畫一個就是了。”
她說話間,營帳外突然一個侍衛在外通報道:“稟皇上,西顧將軍的傷勢已經好轉,人醒來了。”西決再看向她時,狹長的時風眼眸裏帶著了不加掩飾的憤怒,臉上掛著邪魅的笑。
“我們一起去看看他?”說著,便拉扯著月顏朝著西顧的營帳走去。
月顏一雙腿倒是因為能走動了,感覺輕鬆不少,要是再多站一會,怕是非要在剛才跪地不可。她一路上眉目緊鎖,和西顧分開的時候人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受傷了?按著他的武功應當是沒什麼人能傷的了聽他,快到營帳的時候,月顏心中就開始暗示自己,莫要顯得急切,隻能不著痕跡地去看西顧,盡量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正常一點。
等進了西顧的營賬裏,西決並沒再同她說話,她抬頭環顧四周,慕容雲和慕秋落竟然也在,再望著躺在毛氈上臉色蒼白的西顧,心頭如錘敲打,卻又不得不佯裝淡然的問道:“將軍不是早上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傷成這樣?”
“他為了保護朕,中了十多個身形詭異刺客的埋伏,刺客匕首上有毒,一直在昏迷。”
沒想到自己不過睡了半天的時間,就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再看西決臉上意味不明的神色,現在如果出了什麼紕漏,自己和西顧怕是誰也別想活著回去。
月顏伸手拉著西決負在背後的手,寬慰道:“還好你沒事。”
秋落今日被月顏教訓了之後,本就心有餘悸,聽到皇上和月顏來了營房,又害怕在滄西決麵前,月顏表現出什麼不妥當害了滄西顧,可現在又見她對皇上有情有義的模樣,當真是看著有點矛盾的氣惱。
慕容雲看著這月顏渾身髒亂白色的長袍,不僅被掛得皺巴巴,還染上了些草葉泥土,看上去很是邋遢,身姿卻出塵淡然,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看清形勢,倒也不是簡單的女子,果真是月氏出來的皆奸詐耍滑。
西決一愣,沒想到月顏開口說的話,竟然是寬慰自己的話語,再看看床榻上已經睜眼醒來的西顧,試探的說道:“你就不關心西顧的死活?”
他這麼一問,整個屋子裏所有人,都對此產生了反應。心都提到嗓子眼裏,難不成皇上都知道了?都緊張的望向月顏,隻見月顏歎聲道:“將軍為保護皇上而受傷我自然是要關心,但刺客是要行刺的是你啊,皇上你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