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保證,這次一定考上咱們縣的正式教師編製!”
張聰背對著他們家承包的山頭,站得筆直,背著一個偌大的帆布書包,一臉嚴肅地對看著自己母親說道。
張聰是大寨鄉桃花嶺村老張家的獨子,六代單傳,今年二十七歲了,沒結婚也沒找對象。師範大學畢業五年,一直也沒有考上教師編製。
這些年來,張聰一直在泉城的一家公辦學校裏麵當代課老師,一個月兩千多的工資,不死不活的。別說是找媳婦了,就連養活自己都費勁。
一個月前,張聰的老爹張有才在自家承包的山頭上麵追偷吃他家老母雞的狐狸的時候,不小心摔倒,摔斷了腿,正在家裏養傷。
現在可是山上果子采摘的季節,然而張聰的娘還得照顧老伴,承包的山頭沒人照應可不行,於是便一個電話把兒子張聰從泉城給哄了回來。
一個月兩千多的工資,連超市裏麵收銀的小姑娘都比不上,你說幹那個幹啥?
六代單傳,二十七了還沒找到媳婦,老張家兩口子壓力很大。
“拉倒吧,兒子呀,咱呀,不是那塊料。你呀,就老老實實地在山上種好地,養好雞鴨鵝狗的,現在社會好,你隻要勤快也都餓不著。然後娘再給你找一房門當戶對的媳婦,再給俺老兩口生個大胖孫子,俺死也能閉著眼了。”
說著說著,張聰的娘就笑了,仿佛眼前真看到了她的大胖孫子。
按說張聰也考了好幾次教師編製考試了,進過三次麵試,可是因為他有個一緊張就口吃的毛病,所以麵試的時候,就被刷了下來。
這也不怪張聰娘笑話自己兒子沒有當教師的料,一緊張就口吃的人,他怎麼能當個好老師呢?
張聰娘湊前一步,拉著兒子的手笑著說道:“兒子,待會馬三嬸帶著姑娘來的時候你可千萬別給俺丟人,我可聽馬三嬸說了,人家姑娘漂亮著呢。”
小聲說完,張聰娘又抬高了聲音,說道:“兒子啊,你爹該吃藥了,我回去伺候你爹吃藥去了。剛才娘跟你說的話,你可都給我仔細聽好了。”
張聰有些無奈地皺著眉頭:“知道了,娘。”
目送著娘走下了山坡,張聰便回過頭來,打量起自家承包的這個山頭來。
老張家承包的山頭,山高有一百來米,雖然不高,但是麵積其實挺大的,大約有兩三千畝,山雖然大,可是山上全是青石板,根本就不長莊稼,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輪到說是讓老張家來承包了。
偌大的一個山頭,零零散散地種著核桃樹、杏樹、梨樹、花椒樹、石榴樹等等,總共的果樹也就一二百棵而已。除了這些果樹,山上還散養著一些雞鴨鵝、山羊,另外還有兩隻狗。
這山的名字也古怪,叫萬聖山。
張聰一直懷疑,這山叫這個名字,山上會不會有個山洞,然後裏麵會不會跑出來個白胡子老頭,手裏拿著個拂塵什麼的。然而自小到大,張聰就在山上轉悠,卻始終沒有這方麵的發現。
這山上,就是石頭多,到處都是大青石。
張聰將背著的書包丟到了進山後自家蓋的三間青石板草房子裏麵,然後便爬到了路口邊上的一顆大核桃樹上,躺在樹杈上看起兩個月後教師考試的書來。
今天馬三嬸跟張聰的娘說好了,要給張聰介紹個姑娘當對象,地點就定在張聰家承包的山腳下。可是,這中午飯都吃了,也沒見個人影。
天氣炎熱,核桃樹上的陰涼阻擋了熱浪對張聰的侵擾,有個毛毛蟲沒頭沒腦地爬到了張聰的書上,張聰用力一吹,那毛毛蟲便從書上掉下去,落到了地上。
張聰低頭看的時候,猛地發現,核桃樹下不遠處,進山的小路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個女的。
其中一個,正是打算今天給自己介紹對象的馬三嬸,而另外一個穿著一席碎花連衣裙的女孩子,想必就是馬三嬸要給自己介紹的女孩了吧。
打眼一看,張聰吃了一驚,女孩真的好漂亮啊。白皙的皮膚,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看的自己眼睛都要直了。
“這可是個美女,我女朋友?”張聰有點想入非非了。
馬三嬸是桃花嶺村有名的媒婆,在桃花嶺村開了一家小賣部,為人心直口快,有啥說啥,從不藏著掖著。
“老張家這是怎麼回事?說好的今天來這裏見麵,怎麼連個人影也沒有呢?”
張聰家是破落的三間舊瓦房,相親的話有點掉價,所以張聰的娘跟馬三嬸一商量,便將相親的地點定在了他們家承包的山林這邊,也算是給自己漲漲麵子了。偌大的山頭,讓人看著心裏踏實。
“三姑,等等吧,說不定還沒來呢。”
姑娘稱呼馬三嬸為三姑,說明他們就是親戚了。
“馬三嬸,這邊呢。”
張聰有些激動,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自己想要好好表現一下,可是從樹上往下跳的時候,不小心一激動,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那叫一個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