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長著一對肉翅的飛虎石雕,矗立在山神廟裏。這就是十裏八鄉祭拜的山神了。
每年的祭祀,都在晚上的十一二點左右進行,也就是亥時。
漆黑的夜幕終於落了下來,看不見星空,隻能聽見淒厲的風吼,風雪依舊,寒冷依舊。
山神廟的院子裏,那些孩子已經回家了。
秀姑娘不可能收那麼多的弟子,最後隻有嬴政留了下來。
她之所以會提那樣子的要求,說那樣子的話,也是在問自己。
父母棄她,若非自己是一名強大的修士,或許早已經被侮辱了,或許會在沒有被侮辱錢,咬舌自盡,看著充滿血腥味的紅色液體從口裏流出來,瞳孔慢慢的失去焦點,明亮的眼睛,沒有了神采。
那樣子,她的一生便走完了。
她珍愛著自己的家人,口裏說著不怨恨他們,可真的不怨恨嗎?
一股殺機無法壓製的從她的心底如噴泉般湧了出來,她無法說服自己,將那股殺機深埋下去。
所以開口詢問那些和她有相同遭遇的孩子們。
最後,嬴政說服她,所以嬴政成了他的弟子。
此時此刻,嬴政如同方才的她,在寒冷的風雪中,坐在山神廟院子的門口,望著漆黑遙遠的東南方天際,發呆。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三天前,一個佝僂的老者,麵容枯槁,黑色的臉皮皺在了一起,一條條深陷皮肉的溝壑,在晦暗的麵容上縱橫交錯,但就在這宛若厲鬼一般的臉上,那一雙眼睛在笑,散發著水一般的光澤,慈祥極了,他說道:“少年,你乃千古一帝之命,真是好福氣呀……”
“別人都這麼說我。”嬴政靦腆的笑道,一雙純真的眼睛,連連閃爍,盯著老者。他一點都不害怕,老者那恐怖的臉龐。
“你有一難,三天後發生,此難乃大道索命,你會死…”老者一雙慈祥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嬴政。他一點都不怕,麵前這個讓諸神都要恐懼的少年。
“嗬嗬……”嬴政輕笑。
“若你不死,必是一人救你,此人命星,被大道籠罩,我無法竊取天機,但你若活下來了,此人便成了你命中最大的劫難,我勸你,盡早取其性命…”老者誠懇道,隻是話剛一出口,他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嗬嗬……”嬴政冷笑,臉上掛著不屑的表情。不再理會老者,毫不猶豫的轉身而去,在也沒有向後看一眼。
走了許久,嬴政嗤笑一聲,心道:“江湖騙子……”
便在這時,他的身後,一道仿佛從天邊傳來的聲音落入耳中,那聲音斷斷續續,飄渺極了,仿佛是白茫茫雲海中,隱現出的山脈輪廓。
“雪地,紅衣,絕色,玉劍,殺人……禍起東南方二星。”……
山神廟中。
嬴政望了一眼身後的紅衣女子,又回頭望向那遙遠的東南方天際,平靜的眸子中,出現了難以壓製的恐懼。
一切都被那個老者言中了……他仿佛成了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正在被以一種無法拒絕的速度,逼近大海中的漩渦,一旦掉進去將粉身碎骨。
夜幕被厚重的烏雲擋住了,不算的漆黑,白雪覆蓋著綿延的山脈,覆蓋了大地每一個角落。
白茫茫一片,夜不是那麼黑。
嬴政的身體,微微顫抖,看上去有些冷。
“你很冷嗎?”身後傳來了那輕柔的聲音。隨後一隻溫軟的手掌,輕輕貼住他的後背,一瞬間,那掌心裏,一股暖洋洋的流水,慢慢的融進了身體裏,順著經脈,流遍了全身。
嬴政的全身,不再冷了,變得暖洋洋起來,就像回到了初夏,感受到了融雪的太陽。
他轉身,咬了一下下嘴唇,微笑道:“小姐姐,給我講講修煉唄……”
秀姑娘嫣然一笑,青蔥玉指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道:“人小鬼大,有心事,為什麼不說?”
“我想聽聽,給我講講嘛……”嬴政微笑的看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將麵前女子的容貌,烙印在整個神魂裏,銘刻進骨骼裏,永世也不要忘記。
他的心,從來沒有過這一時的害怕。
“好,我告訴你…”秀姑娘自然能感受到那目光,不過她覺得,那是‘求知’的目光。
她的紅唇微微開合,紅潤裏露出潔白的牙齒,和那柔軟的香舌,話語漫漫……
冰天雪地裏,山神廟中,嬴政望著那精美的臉頰,認真的聽著,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字,事實上,他從來不會忘記任何事,他隻是想這樣子的看著她。
“每一個大境界之間,猶如有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比如我是凝氣境界,如果遇見了築基境界的敵人,那便要毫不猶豫的逃走,因為,無論凝氣境界中的人是何等天縱之材,絕豔古今,也無法跨越這條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