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寶刹內五樹六花,凋零與盛開了六次,今日起了風,吹的寺院裏,亂糟糟的。
“撲棱棱”幾隻昏黃老鴉,從幹枯的古樹上飛起,並伴隨著“嘎嘎”的叫聲,古寺內顯得有些淒涼。
年輕的和尚敲著木魚,在念經,寺院中傳出,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忽然,寶刹的大門,傳來“咚咚”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小和尚,小和尚,我又來聽你講故事了,你開開門,小和尚…”
年輕的和尚停下,“唉”歎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寶刹的門,看到女子,眼睛中起了一絲波瀾,
“秀姑娘,今日想聽什麼”
“呃,嗬嗬,什麼都行。”一雙漂亮的眼睛,輕輕眨著,滿滿都是幸福。
寶刹門前,有一株遮天古樹,樹蔭下年輕的和尚和秀姑娘坐下。
秀姑娘,十七八歲,一襲隨風飄舞的紅色紗裙,翩若驚鴻,仰著頭,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深望著麵前盤坐著為她講故事的“小和尚”
六年前第一次兩人相遇,那時候的小和尚對著秀姑娘講了一個故事,從此六年她便每日間一人走著曲折艱難的山路上山,讓小和尚為她講故事。
和尚:“從前有個老和尚,總被賊光顧,他終於忍無可忍了。
有天,賊又來了,他對著賊說,你把手從窗縫裏伸進來,你要什麼,我給什麼。
那賊聽了高興極了,就把手從窗縫中伸了進去。誰知老和尚一把揪住他的手,捆在窗柱上,然後用棍子痛打他,一邊打還一邊喊: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那賊痛極了,無奈跟著喊: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這個便是佛經裏著名的三皈依的故事。”
秀姑娘,“你那是三皈依,我這卻有四皈依,要不要聽?”
和尚,“何為…四皈依?”
秋天的風,掃走了夏天的炎熱,卻帶來了冬季的冷。
看著淚珠兒已經掛滿臉頰的秀姑娘,哭泣著離開的背影。
隻覺得我的心被刀子狠狠的劃破,一滴滴的血流下,心痛的厲害,眸子漸漸的濕潤,“我不能…離開。我多想和你一起離開,可我是一個和尚,僅僅隻是一個和尚。”
背影已經遠去,他轉過身,走進了寶刹,關上門。
寺院內站著一個老和尚,“徒兒。”
和尚,“師傅。”
“那位女施主離開了?”
“徒兒同往常一樣,與她說了佛理,她便回去了。”
“哎,去誦經罷。”
“是。”
老和尚麵色悲憫,看著年輕和尚去往佛殿的身影,“阿彌陀佛。”
年輕和尚一步一步走進佛殿,看著麵帶慈悲的神佛之象,盤坐下來,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漸漸地,眼眸合上,他好似又回到了寶刹前那株遮天的古樹下,
“何為…四皈依?”
秀姑娘:“來,伸出你的手。”
“跟著我念,皈依佛。”
年輕和尚“皈依佛。”
“皈依法……”
“皈依法……”
“皈依…秀姑娘”
和尚:“皈依…嗯?”
秋水的眸子滑落一滴淚,秀姑娘:“說啊,皈依秀姑娘。”
第四個皈依後,沉默…讓樹下的人感殤,她緊握住掌心裏滾燙粗糙的大手,樹影的斑駁掩飾不了臉上的淒涼。
時光悄然流淌,一種他無法言說的悲傷,溢滿了心髒,輕輕推開那雙掛著淚水的小手。
暮色淺淺,這裏的人有些昏黃,樹下的他清醒的看著眼前女子淚水中的絕望。
佛堂內念經的和尚,睜開淌滿水漬的眸子:“皈依…秀姑娘。”
站在佛殿外的老和尚,歎了一口氣:“唉,又做著樹下,那個皈依的夢。”
轉過頭,皎潔如雪的月光灑落下來,披在了袈裟上,心中也似染上了一抹冰涼,一雙透著滄桑的眸子變得深邃,向山下望去,越過層巒疊嶂的山脈,翠綠覆蓋的山林,看到了那個地方。
那裏叫做鳳凰集,有一姓秀的大戶人家。
顧兒與她初見,好似那時候天空中在下著飛舞的雪花,白茫茫一片,慢慢的,地平線上,出現了那一把撐開的紅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