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到麵前時,商陵遊正在打電話,隻聽見他說“嗯對,在山腳的老樹這裏。”
來個八個人,撐了七把傘。
雲獻一個眼神,站在他身側的隨從將左手的新傘遞給商陵遊,後者沒接。雲獻他看了商陵遊一眼,瞪圓了眼,“拿著,這傘可不是給你的。還不快給我孫媳婦撐著。”
連翹有點受寵若驚,她想:這老爺子消息倒是靈通,這麼快就知道她懷孕了。
商陵遊緊抿著唇角,他就是不伸手接,最後還是連翹出來當和事老,她接過那把傘放在商陵遊手中,她對雲獻道了聲“謝謝爺爺。”
聽到這聲“爺爺”,雲獻原本板著的臉這才稍緩了緩神色,他眉眼間染上了笑意,“走吧,丫頭,你來為爺爺領段路。”
讓連翹領路?
這不是變相的指使商陵遊嗎?
不得不說,老爺子的手段還是有點高。
老爺子身後站著的人,除了雲初麵露微笑,其餘的人都陰沉著一張臉,看起來像是討債的。
不好當場駁了老爺子的麵子,連翹看了眼商陵遊,又略微思考了兩三秒,她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上山的途中,雨勢雖然小了點,但仍在下著,泥土的道路變得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會有泥點濺到褲子上,不一會兒,就看不出新鞋的模樣。
原本走在一行人中間的雲津晴,漸漸地落後了,她苦著一張臉,一邊舉著傘爬山,一邊抱怨。她抱怨的聲音並不算小,走在前端的連翹與商陵遊他們皆能聽到,但他們都沒在意。
直到——
雲津晴:“來這麼個鬼地方遭罪,真是見鬼了!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祭拜的……”
這話,所有人都聽到了。
倏地,連翹停下了步伐,向來溫柔的她,那一瞬間,變得神色清冷,她的眼底神色複雜。
“我相信,我婆婆也並不希望見到你。”
連翹的聲音好似具有穿透力,字字鏗鏘有力,穿過雨絲,傳進每個人的耳中。
雲獻的臉色瞬間又鐵青,“不想來的人,現在給我滾回去。”他習慣性地敲拐杖,但這次,他的拐杖戳進了鬆動的泥土裏,再次拉回來時,上麵沾滿了黑泥,地上留下一個黑黢黢的洞。
雲津晴立即噤聲,臉變得通紅,“爸……”
“你還有臉叫我爸,我什麼時候教出你這麼個沒教養的女兒!”雲獻的聲音威嚴而又冷冽,除了雲津晴、雲津譽等人亦是一僵。
商陵遊懶得看他們,他擁著連翹,向著山腰間走去。
他們,根本無心看戲。
————
“你會不會怪我啊?”連翹貼著商陵遊,小心翼翼的問。
會不會怪我,自作主張?
商陵遊吻了吻她的發心,“不會。我永遠不會怪你。”
“嗯!”
連翹心裏甜滋滋的。
下一秒,第五次被雨傘頂到頭的商陵遊,無奈地小小的抗議了一下,他說:“小尾巴,傘,能舉高點嗎?”
連翹:“……”
等他們來到山腰間時,雨小了幾分。
墓地是後來遷移過來的,相較於不遠處別的墓,少了點年代感。原來的很簡陋,後來遷移過來後,商陵遊又請人來翻新了下,換成了嶄新的墓碑,就連墓地周圍,都鋪成了水泥地。
商陵遊將水果從黑色塑料袋拿出來,擺放在那一塊空著的水泥地上,蘋果、香蕉。
“雲初。”雲老爺子喚了聲,雲初立即會意,他收了雨傘,走到墓碑正前方,他鞠了一躬,“二嬸,我和爺爺來看您了。”
之後,雲初繞道商陵遊身邊,幫他拿起一捆冥紙,“我拿著,你點火吧。”
商陵遊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雨雖然小,但是風有點大。商陵遊連續點了好幾次都沒有點著,就算他用手擋在風口,打火機微弱的火焰還是很快就滅了。
雲初見狀,他稍微移動了幾下,他整個人擋在風口,“快點。”他的話音剛落,火終於點燃了。
熊熊的火焰在雨中燃起,雲獻帶頭朝著墓碑鞠了一躬,他說:“是我雲家負了你,將來,我去了那裏,還真是無顏見你父母。”
聽完雲老爺子的話,連翹心中頓生一股悲涼之意。
若不是向天華誤診,她婆婆又怎會去世得這麼早,她離世前,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太少太少。
就算如今向天華受了懲罰,但,人死不能複生。
雲家的人,一一鞠躬。
輪到雲津譽時,他將一束杜鵑花放在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說了句“對不起。”
商陵遊好似沒看到、沒聽到,他機械般地燒著紙,口中時不時呢喃兩句。
祭奠結束後,商陵遊冷冷地說了句“你們請便。”之後,他與連翹一同回了牛肉湯館。
禮嬸瞧見他們,“咦”了一聲,“小澤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連翹:“啊?我們根本就沒看見小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