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作了決定隻有幾秒鍾時間,就聽到有人跑下山來。無論皮塔或者比特都不可能跑得這麼快。我趕緊躲在藤條後麵,剛好藏起來,就看到芬尼克從我身邊跑過,他的皮膚因為抹了藥而顯得很暗,他跳過地上叢生的灌木時,就像一隻鹿。他很快跑到我被襲擊的地方,他肯定也看到了血。“約翰娜!凱特尼斯!”他喊道。我站著沒動,直到他朝約翰娜和職業選手跑掉的方向跑去。
我盡量克製暈眩,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我的頭跳著疼,與心跳保持著同樣的節律。那些昆蟲肯定是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叫得更響了,最後在我耳邊響成一片。不,等一下。也許我的耳朵是因為撞擊才響的。這要到蟲子不叫了,才能知道。但是到蟲子不叫的時候,閃電就又開始了。我得快點走,我要找到皮塔。
轟的一聲炮響讓我吃了一驚,有人死了。現在大家都拿著武器四處亂竄,死的可能是任何人。但不管死的是誰,這裏的同盟肯定已經一掃而光。人們會先殺人,過後再思考殺人的動機。我逼迫自己跑了起來。
有東西在腳下絆住了我,我一下子撲倒在地,我感覺絆倒我的東西把我纏了起來,是很細的纖維。一張網!這肯定是芬尼克編的漂亮網,專門放在這裏捕獲我的,他肯定就在附近,手裏拿著魚叉。我想用力掙開,但卻被纏得更緊了。這時我借著月色看到了綁著我的東西,我舉起左臂,看清楚是閃亮的金屬線。我很困惑。這根本不是芬尼克的網,是比特的金屬線。我小心地站起來,發現自己實際上倒在一堆金屬線上,金屬線在接到閃電樹的過程中掛住了樹幹。我慢慢地把線繞開,拋在一旁,接著往山上爬。
碰到金屬線是件好事,一方麵,它說明我還沒有因為頭暈目眩而失去方向感;另一方麵,它提醒我閃電就要來臨。我耳朵裏仍能聽到昆蟲的哢嗒聲,可是不是聲音越來越小了呢?我沿著金屬線右側幾英尺的地方向前跑,免得迷路,同時非常小心不碰到它。如果蟲鳴聲在逐漸消失的話,這說明閃電即將擊中大樹,之後,所有的能量就將順著電線往下傳,任何人隻要一碰到它就會立刻喪命。
大樹模模糊糊地映入我的視線,樹身上纏繞著閃亮的金屬線。我放慢速度,盡量輕手輕腳地走,我還能站立著算是幸運。我看看有沒有其他人的蹤跡。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皮塔?”我輕聲呼喚,“皮塔?”
一個低聲的呻吟傳了過來,我猛然轉身看到一個人躺在地上。“比特!”我喊道,急忙跪在他身旁,他的呻吟一定是在不自覺地發出的。除了眉骨下有一個傷痕,他別處並沒有受傷,但他已經失去了意識。我隨手抓了一把苔蘚,一邊捂在他的傷口上,一邊扶他起來。“比特!發生了什麼事?誰砍的你?比特!”我使勁地搖晃著他,盡管不應該這麼搖晃一個受傷的人,可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他又呻吟了一聲,然後伸出手來,好像要擋住我。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手裏拿著一把皮塔曾經用過的刀,這刀已經被金屬線鬆鬆地纏了起來。我困惑不解,站起來,提起金屬線,看到它已經接到了大樹上。過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來還有第二條線,這條線要短得多,在比特還沒有往樹幹上纏線之前,就把這條線纏到一根樹枝上,扔在地上。我原以為這條線是導電用的,放在一旁備用。可是這條線不可能已經接到樹上,因為光是留在這裏的線就足有二十到二十五碼長。
我眯起眼使勁朝山頂看去,意識到電磁力場距我們隻有幾步之遙,那個泄露秘密的方塊依然懸在我的右上方,跟今早看到的一樣。比特到底幹了什麼?他是不是跟皮塔一樣不小心用刀觸到了電磁力場?可是金屬線是幹什麼用的?這是他的備選方案?如果將電流導入水中的計劃失敗,他要將閃電的能量導入電磁力場?那麼,這又有什麼作用?沒有作用還是有很大作用?把我們都烤熟?電磁力場肯定也是能量,我想。在競技場的那個電磁力場是隱形的,而這個電磁力場簡直能把整個叢林都映在上麵。可是在皮塔的刀碰到它,我的箭射到它的時候,我能夠看到它在搖晃,真實的世界就藏在它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