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落橋之戰(2 / 2)

我們不知道桓修被殺時,朱齡石有何感想,但他仍加入了劉裕的義軍,也許是國仇勝於私誼吧?現在將與桓謙指揮的討伐軍作戰,不但是與感情篤深的故主舊友交鋒,也可能與親弟朱超石生死相搏,這樣的場麵,確實讓人不願麵對。假如是桓玄,見到這麼一個直接聲稱自己同情敵人,不願作戰的屬下,會有什麼反應?很可能會勃然大怒:“你小子竟敢有二心,給我綁下去哢嚓了!”讓他去做劉邁第二。不過他現在的上司是劉裕,劉裕很清楚一個讓下屬佩服的好領導應該怎麼幹。所以不但不生氣,反而大大誇獎了朱齡石的義氣,同意他擔任後衛。朱齡石感劉裕之義,後來與弟弟朱超石都成為劉裕麾下名將,最終雙雙為國殉難。處理完此事後,劉裕沒耽擱一分鍾,便提上長刀,身先士卒,帶領義兵,向江乘的楚軍陣地發起衝鋒!

楚軍吳甫之雖號稱勇將,但與劉裕一比,高下立見。而且不知是因為主帥桓謙的協調不好,還是吳甫之輕敵冒進,他與楚軍另一先鋒皇甫敷之間竟毫無配合。楚軍在兵力上本有絕對優勢,但這樣一分散,優勢就不大了。一場惡戰,在勇猛無比的劉裕和義兵衝擊下,楚軍大敗,吳甫之被劉裕斬殺!

劉裕乘勝追擊,挺進至羅落橋。羅落橋,今名石埠橋,坐落於今南京城東,棲霞山西北,臨近江邊的九鄉河上。曆史非常悠久,據說始建於秦,是曆史上重要的水陸交通樞紐。羅落橋以東,江乘以北的長江水麵,就是後來因韓世忠與完顏宗弼(即金兀術)大戰而天下聞名的黃天蕩。

楚軍名將皇甫敷要比吳甫之穩重,他已率數千人在羅落橋嚴陣以待,兵力多過劉裕軍數倍,且基本上都是楚軍精銳。戰鬥開始,劉裕與檀憑之各率一軍與楚軍交戰,皇甫敷也揮軍猛擊,雙方惡戰一處。在楚軍優勢兵力的猛攻下,義兵初戰不利,劉裕老友檀憑之力戰身亡,皇甫敷乘機集中兵力,把劉裕團團包圍。劉裕麵臨險境,毫不畏懼,孤身背靠一棵大樹,奮力死戰!皇甫敷此時以為已然勝券在握,不無得意地大聲喝問劉裕:“你打算怎麼死?!”說罷執戟向前。劉裕瞪著皇甫敷,一聲暴喝,嚇得皇甫敷一激靈,手一抖,一時不敢向劉裕進逼。

說時遲,那時快,其他兵士看到主將危急,都向這個方向舍命衝殺,剛剛被打退的檀憑之餘部也返身殺回來。一時間流箭四射,倒了大黴的皇甫敷閃避不及,竟被一箭射中前額,從馬上摔了下來!楚軍見主將落馬,一陣慌亂,劉裕義兵乘機反攻,楚軍崩潰!身受重傷的皇甫敷見劉裕已衝到麵前,用最後一點力氣對劉裕說:“公有天命所佑,將來一定發達,我戰敗當死,希望公能照顧我的孩子。”劉裕點了點頭,揮刀砍死皇甫敷。之後劉裕果然信守承諾,對皇甫敷的遺孤厚加撫恤。

劉裕對皇甫敷都有英雄相惜之情,自然更不會虧待了多年的摯友檀憑之,命由檀憑之養大的侄兒檀祗接替叔父,指揮檀憑之舊部。後來,在檀憑之收養的五個侄子中,有三個(檀祗、檀祗的哥哥檀韶、檀祗的弟弟檀道濟)成了劉宋高級將領。

據說就在京口起事前不久,劉裕等人見到一個挺神的相士,便請他看相。相士看了劉裕、何無忌、魏詠之等人,說都有大貴之相,唯獨看檀憑之時一言不發。劉裕覺得奇怪,私下對何無忌說:“我們既然都參與反桓,風雨同舟,患難與共,按理不應該有差異。沒有我們都得富貴,而檀憑之獨不能同享的道理。相士的話恐怕不一定可信。”如今,檀憑之戰死,相士的話果然應驗了。

這件事可能是真的,更可能是劉裕編造出來激勵部眾的謊言,讓他們相信反桓玄之戰必然成功,因為那個很靈驗的相士說了:天意如此,我們都會得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