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俺和花果山的猴子們的名字從那份名為“生死簿”的黑名單消除之後,俺的生活終於又恢複了平靜,但是這種平靜幾乎要了俺的命——俺實在是太無聊了!俺整日的無所事事,每天不是曬太陽就是抓虱子,整日對著空洞的花果山長籲短歎。
偉大的人物就要幹一場轟轟烈烈的偉大事業。或許這就是偉大級人物的悲哀,躊躇滿誌反倒弄得幾分悲涼。那次鬧東海隻是小兒科,在地府也沒有鬧出什麼動靜來。
於是整日的無聊,每如此,俺總是不忘翻個跟鬥跳到海邊看日落時的潮水——俺再也不會再上當給猴子們表演節目。
俺坐在俺出生時的那塊石頭上,麵朝大海,目送日落眼中閃著血紅的潮水的波影,天空中的雁叫了幾聲(俺懷疑那不是大雁),那叫聲透著幾分滄桑和悲涼,那刻仿佛空氣都已經凝固。
俺心裏很不平衡,可當時卻沒有心理醫生。俺常常感歎,一個偉大的人物難道就落得如此情景嗎?
無聊的生活讓俺脾氣暴躁起來,“他奶娘的”的罵聲日益頻繁的從水簾洞裏傳出來。俺的猴子候孫們見俺如此,也悶悶不樂起來。整座花果山籠罩著墓死般的陰霾,昔日的那種喧鬧的“繁榮”景象暮然間不見了。
有一天俺四仰八叉地躺在石頭上,懨懨倦倦的樣子,猴子們也都一聲不吭地給俺抓虱子。
“咳咳!”老猴子在俺旁邊蹲了下來,扶了扶他厚厚的老花眼鏡,從眼鏡與鼻子的空隙看俺。
“大王,既然事業還沒找到出路,那還是先談一場戀愛吧。”老猴對俺說,“戀愛是治療一切心靈孤寂與寂寞無聊的仙丹。”
“戀愛?”俺好奇起來。
“對,戀愛!”
“戀愛,啥感覺?”
“戀愛,酸,甜,苦,辣,還有——痛!”
“痛?動刀動槍麼?”
“既不動刀也不動槍,啥都不動,隻動一樣——情。”
“隻動——情?動情也會痛?”俺在這方麵蠢得要命。俺覺得奇怪,想試一試,試一試,總不至於要了俺的命吧?
俺看著老猴那複雜的表情,心裏沒個底。
“這……很難說。”老猴表情有些尷尬,俺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叫做戀愛吧,他補充說,“大概、仿佛、也許、說不定不會吧。”
“那怎麼樣才能戀愛呢,上哪找?”俺一下子來了精神。
“這個嘛……”老猴子又支支吾吾起來,“要不您先在我們猴子裏找一個母猴談談?”
“呃……”俺頓時語塞,“還是俺自己去找戀愛吧。”
說著,俺“蹭”地一聲飛走了——主要是想躲開老猴,不然他又要在俺的耳根說個不停,說什麼母後也是猴,俺也是猴,都是平等的,為啥就不能談戀愛……嘮叨這些讓俺頭都大。
老猴看著俺飛去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哼,戀愛又不是花果山的果子,能找到才怪咧!”
自那後,俺就開始尋找“戀愛”。
然而戀愛究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得到的東西,隻可遇而不可求。老猴說的話果然沒錯,戀愛這東西果然不是花果山的果子那樣顯眼醒目,俺在太平洋附近轉了好大一陣子也不見其蹤影,但是我堅信俺能找到那種俺日益神往的東西,在太平洋上空飛來飛去飛來飛去,一直堅持了好一陣子,終於有一天……
俺像往常一樣在空中飛行,俯瞰著地麵,雖然俺那時尚未練得火眼金睛,然而俺的視力畢竟也算好的了,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人正被一條大蛇逼得走投無路,那人正大聲呼救。
偉大的人物要有偉大的品格——俺當時確實是這樣想的,一種偉大人物的正義感促使俺俯衝下去,像老鷹撲兔一樣,跳到那條大蛇的麵前嗬斥它離開。
那條大蛇可能是被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毛茸茸的東西嚇了半死,哧溜一下不要命的往回跑,十分狼狽,倏忽間便不見蹤影了,惹得俺一陣大笑。
“飛飛猴!飛飛猴!”後麵一陣歡快的叫聲止住了俺的笑聲。
俺回過頭去,這才發現原來是個女子,哇,原來是個美女呀(俺沒見過世麵,即使是遇上“恐龍”也會這麼說的,因為她比花果山的猴群好看多了),之所以說她是美女是因為她有一雙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眼睛仆仆的閃著,真可愛呀。俺激動得又叫又跳,心裏麵想,難道這就是我一直尋找的“戀愛”嗎?真的是嗎?瞧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把俺給“電”傻了,渾身的毛豎起來,俺癡癡的流著口水。一滴,兩滴,……一串,一灘,一瀑布……
“飛飛猴,飛飛猴!真的是你嗎?”她指著我驚奇地叫起來,“你不是飛飛猴嗎?”
“飛飛猴?你……認識俺?”俺仍流著口水。
“認識,當然認識!”
我靠!俺有那麼出名嗎?鬧海那會兒有好一陣子都沒出名,鬧地府也就前陣子的事兒,想必這麼丟臉的事兒十閻王是不會自己宣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