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空蕩蕩的,沒有聲音。
“小山?”庫瑪摸著床邊,慢慢將腿放下來。
依舊沒人應答。
……
他總是這樣,無聲無息就消失在自己麵前。庫瑪扯著嘴角笑了下,蒙著眼睛的紗布卻慢慢氳濕一塊。
庫瑪呆呆的坐著,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個笑話,啊,笑話,自己在他眼中,大概就是個笑話吧。從上一世的熱情追逐到這一世的小心翼翼,他從未回應過自己,想離開就離開,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說不定他昨晚已經認出了自己,看到自己這一副狼狽的姿態,肯定覺得有趣極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庫瑪依舊呆坐在原地,從被國王秘密賜死到死裏逃生,找去關山寢宮卻發現他不在,之後一直瘋狂的在王城裏找人,還要躲開國王派來的殺手。要不是遇到那個養驢人,告訴他關山往鄰國去了,他連找人的方向都沒有,一路找過來,躲過好幾次暗殺,摔落懸崖,還堅持著朝鄰國邊界爬,直到暈倒在農場門口,卻意外找到了他,當時的喜悅到現在都還記得。
一切的一切,在此刻看來,都像個笑話。
他死了嗎?去了下一個世界,還是仍舊活在這個世界上,快樂的活在一個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嘎吱––––”破舊的木門突然被推開,寒風卷著雪珠子湧了進來,紛紛揚揚,有一片順著氣流,飛到了庫瑪睫毛上。
“嘶----冷死了!”關山反手關門,將紛揚的大雪關在門外,轉身,瞧見那個傻大個坐在床邊上不知道在幹什麼,搓了搓胳膊:“你幹什麼呢?”
睫毛上的雪化成了小水珠,庫瑪驀然驚醒,聲音嘶啞:“我,我剛醒,有點回不過神。”
關山掏出鬥篷底下的麵包,想了想,反正這人也看不見,把鬥篷脫了也沒事,便順手把鬥篷一起解了放在桌子上。
“已經中午了,來吃東西。”
庫瑪抬手,想要摸一摸眼睛,這才發覺自己的手抖的不成樣子。
關山去拿爐子上溫著的熱水,眼角餘光瞥到那人還是坐著,呆愣愣的。
啊對,他看不見來著。
於是轉身,走到床邊,兩隻手扶住那人的胳膊:“忘了你看不見了,我扶你。”
庫瑪乖乖扶著關山的手,站起來,因為受傷,躬著腰,鼻尖正好挨著關山的脖頸,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剛才因為找不到人而產生的不安感,頓時煙消雲散。
是自己想多了……
說是午飯,其實就是幾個幹麵包,外帶一罐子的蘿卜土豆湯,蘇珊阿姨人好,偷偷給了他幾塊肉。
吃完中飯,還能休息一會兒,關山便準備窩去床上睡個午覺,那個人倒是自覺,吃完飯便在桌邊安靜坐著,也不提回床上。
關山在床上打了個滾,裹好被子,深吸一口氣,舒服的閉上眼睛。不過因為想著走劇情的事情,就沒睡著,後來索性仗著那人看不見,戳開係統麵板在那兒看。
良久,安靜的屋子裏突然“呲––––”了一聲,關山扭頭,見是那人扶著桌子站起來了。
庫瑪皺著眉停下動作,小心翼翼扶著桌子,等確定沒吵醒關山之後,才始挪動。眼睛隻是傷了,並沒有到看不見的程度,隔著紗布也能感受到光亮,便扶著桌子,朝亮的地方去。
關山收起麵板,側過頭:他想做什麼?
那個人挪的奇慢無比,半天才挪動一步,看方向,是朝著門口去的。
他為什麼不喊我,而是自己摸索著去門那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結果那人走著走著,就“哐”的撞到了門上。
“噗–––––”關山沒忍住笑出了聲。
庫瑪:……
關山掀開被子下床,幾步走到那人跟前:“你要出去?怎麼不喊我?”很熟練的伸手扶人:“你這樣不方便,我幫你。”
庫瑪咳了聲:“不用,我自己來。”
關山可熱情:“你別不好意思,我既然答應要好好照顧你,那一定得負責啊。”
庫瑪一手扶著門,一手被關山扶著,愣了下:“真的?”
關山真誠點頭:“那當然。”
庫瑪詭異一笑,收回那隻扶著門的手,搭到關山手臂上:“我想解手。”
……
關山嘴角一抽,後悔也來不及了。
最後隻好扶著人去外麵上廁所,至於怎麼上的?咳,不好描述,總之最後兩人都紅著臉回來了。
關山賤兮兮感歎:哎喲挺大啊,快趕上我了。
下午依舊關山去廚房洗蘿卜,庫瑪躺床上養傷,洗完蘿卜要回去的時候,大衛來了,說是國王他們提前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在主屋了。
茜拉激動的差點兒沒哭出來,揪著裙子一個勁兒的圍著大衛問東問西,不止茜拉,其他小姑娘也都一樣。
關山擦幹了手,懶得圍上去問情況,因為肯定擠不進去。拿好晚飯準備走的時候,被蘇珊大媽叫住了:
“小山不好奇王子殿下的事?”
關山笑:“好奇啊,但明天總能見到的,可我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蘇珊大媽笑著點了點關山的額頭:“農場裏這麼多小夥子小姑娘,就數你最機靈,看得開。”
關山眯眼笑:“謝謝誇獎,我先走了,蘇珊大媽再見。”
“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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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頂著風雪回到小屋子,推開門,發現那人依舊乖乖的躺在床上,像是一整個下午都沒動過。聽到關山回來了,才扭頭:
“你回來了?”
“是的。”關山把吃的擱桌上,解開鬥篷站到門邊抖雪花:“起來吃晚飯了。”
庫瑪撐著床板坐起來,沒等關山過來扶便自己站起來,摸索著往桌邊走。關山見狀也沒說什麼,大概他一個大男人,不好意思總是麻煩別人。
啃麵包的時候關山找話題,順便就想到了王子他們事情:“哎對了,國王和王子來這個農場了。”
庫瑪一愣,國王和王子來了,他不該偷偷溜走嗎?怎麼這麼開心?轉念一想,才想起來這裏已經是鄰國的地界了,來的也應該是鄰國的國王和王子。
“聽說是帝國最英俊的男人,溫文儒雅,整個帝國的姑娘都想嫁給他。”
庫瑪默默喝湯不說話。
“這消息一傳出來,農場裏的姑娘們都瘋了,全都不做工回去打扮,盼著能見王子一麵,在王子麵前留個好映像。”
庫瑪放下碗,琢磨關山話裏的意思:“你也想看?”
關山笑:“當然。”我來這兒就是為了見他。
燭火微晃,關山金色的長發鬆鬆披在身後,碧色的眸子映著燭火,像是藏了天底下最美的寶石。皮膚白的比飄的雪還白,嘴唇小巧嫣紅,因為笑而露出的小虎牙襯的他愈發可愛。
門外站著的西塔覺得自己的心,被丘比特射中了,直穿而過,無法抵擋,漫天風雪也冰冷不了他滾燙的心。
他是這麼的美好,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看,世界上,怎麼能有如此完美的人,他……
“西塔你在那兒做什麼?”國王裹著一身皮子,身上的鬥篷是整張狼皮做的,手裏握著弓,身後跟著幾個穿著甲衣的侍衛,漫天風雪,映著侍衛手中冷硬的刀劍。
西塔猛然回過神,後退幾步離開門口。不能打擾他,這太不紳士了,等幾日後自己回來,再正式與他見麵。
“沒什麼,父王我們進山吧。”
國王拉緊披風,看了西塔一眼,沒說什麼,率先轉身走了。身後的侍衛隨即跟上,西塔握著弓,轉頭再看一眼那扇漏著光的破舊木門,心裏暖的像是春天來到。
至於屋內的關山,屋外寒風呼嘯,自然就沒發現王子在門外,不過就算知道了,也隻會後悔自己沒把那幾件華麗衣服穿上。
後麵幾日,西塔在山裏冬獵,英勇的像是換了個人,以往隻是獵幾隻鹿便算了,今年遇到了狼群也絲毫不露怯,帶著一眾侍衛殺了上去。
國王跟在後麵,看的分外滿意,自己這個孩子,機智聰敏樣樣出色,就是不夠勇敢,所以才總是冬日帶他出來打獵練膽,如今一看,已經足夠當一個合格的國王了。
庫瑪安心養傷,臉上的疤掉的差不多了,眼睛能見到的光也一日強過一日。某一天,在關山不在的時候,庫瑪解下了紗布,發現已經能夠看到東西了,隻是有些模糊,不過怕取了紗布關山會認出他來,便還是圍上了。
關山依舊默默的在廚房洗蘿卜,偶爾搭手幫忙活個麵團,煮個湯。
心裏納悶怎麼這麼幾天都沒見著王子,是不是已經走了?這可不行,走了還怎麼完成任務?
純愛醬默默彈出係統屏幕,關山以為他又要看電影,就沒在意。
純愛醬:‘咳,親愛的宿主,你看一眼任務條。’
關山瞥一眼,嗯?進度條變成65%了,什麼時候的事?之前看才隻有60%的,難道說……
‘是的,王子已經見過你的真麵目,並且動心了。’
‘......什麼時候的事?’
‘就他剛來那天晚上,你和庫......傻大個談論他的時候,王子就站在門外。’
關山洗蘿卜的手一愣:‘我怎麼不知道?’
純愛醬:‘誒?你不知道嗎?他們說話那麼大聲我以為你聽到了。’
......
外麵忽然喧鬧了起來,關山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是十幾個穿著甲衣的侍衛,整齊的堵在門口,凶神惡煞,廚房裏的小姑娘們嚇得尖叫幾聲,全都亂七八糟的往裏麵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