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繡嬪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樣,莫不是繡嬪已猜測到凶手是誰了?”小太後沉吟半響,開口問道。
“回小太後,這胸有成竹臣妾倒也不敢,隻略有頭緒罷了。陳妃娘娘被發現之時,穿戴完整,那此事唯有兩種可能。其一,陳妃娘娘是在入寢前,未卸妝之時便已遇害,若是如此,翠薇姑娘就極有嫌疑,隻是這謀害宮妃的罪名極大,翠薇姑娘又何來的動機?其次按說這卸妝之時,即便屋內隻有翠薇姑娘一人,屋外頭也理應有人候著。”
“當時旻惜姑娘亦在屋內。”翠薇方才心急,倒也忘了這事,虧的錦繡提醒方才記了起來。
“回皇上、太後娘娘,當時奴婢確實同翠薇姑娘一起伺候陳妃娘娘,奴婢見著陳妃娘娘卸了妝,更了衣服方才先行出的殿”,翠薇怯生生的證明道。
“這其二便是凶手先行加害了陳妃娘娘,隨後替陳妃娘娘更了妝容換了衣後方才偷偷將娘娘投入煙波湖,可這仍是極不合乎常理,如此舉動必然需花費極大時間,加大其被發現的危險。這人若是死後入了湖,其口中應無汙物,若入水前尚清醒,這口中必然會因為呼吸而大口嗆入湖水而有汙泥,關於這點相信王公公應比旁人更為清楚。”錦繡這些日子在靜思殿,思前想後,倒是找出了不少疑點。
“回皇上、太後娘娘,當時陳妃娘娘口中確有大量河泥淤積。”王公公話語中帶著極為肯定之氣。
大太後見著錦繡如此頭頭是道的分析,倒是難得用正視的目光瞧著錦繡,等著錦繡分析下文。
錦繡這也不賣關子,繼續言道:“至於這其三,就是陳妃娘娘自行更了衣裳,戴了飾品,隨後又自行出了殿。按說要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強行帶陳妃娘娘出殿是件極其不易之事,而陳妃娘娘自行出殿,反倒是容易很多。至於其他的,臣妾不敢妄測,蘭兒姑娘是陳妃娘娘貼身帶入宮的丫鬟,想來知道的要比臣妾更多些。”錦繡瞧著始終低頭悲泣蘭兒,又道:“蘭兒姑娘若是知曉什麼,不如告訴了皇上、太後,相信以陳妃娘娘的菩薩心腸,這在天之靈定是不願意旁人因她而蒙受不白之怨。”
蘭兒仿佛未聽見錦繡所言,仍維持著原先的姿態,不發一語,段擎麒聽錦繡所言,見蘭兒知內情,不免著急道:“事到如今,你還不快給朕說出實情。”
段擎麒的話倒是驚醒了蘭兒,蘭兒抬起頭看了段擎麒一眼,又緩緩轉頭看向錦繡,眼中瞧不出任何心緒,隨後低頭幽幽的道:“皇上可有愛過我家小姐?怕是在皇上心中,我家小姐的死帶給皇上的打擊怕是還及繡嬪娘娘被幽居冷宮來的更為震撼。”
蘭兒的話倒是讓段擎麒一時語塞,腦海中回想起陳妃想容顏,內心湧起一陣虧欠之意。
“皇上這後宮佳麗眾多,心又且能留在一人之上?今兒這說的是陳妃死因,無需牽扯其他。”大太後娘娘這話不知是對著蘭兒所言,抑或是暗對錦繡所語,隻是大太後這話到底對錦繡有所促醒,或許皇上也曾愛過陳妃娘娘,隻是這份愛隨著時間流逝衝淡罷了,而自己又是否會成為第二個陳妃。
“蘭兒鬥膽問大太後娘娘一句,難道大太後娘娘就成為奢望過先皇的愛?”蘭兒毫無怯意的太後看向大太後,說出了大逆不道之話,眼神中似早把生死看透。
“放肆,來人,把這丫頭給我拖出去。”見蘭兒如此,大太後氣的猛然站起,混身顫抖。
“姐姐你這和個丫頭計較些什麼,這丫頭話裏頭也有幾分道理,你我又何嚐不曾迷失於其中,更何況這話尚未問完。”小太後端了盞茶遞給大太後,隨後和顏悅色的瞧著蘭兒道:“你這還不快向大太後娘娘賠罪。”
“蘭兒未說錯,又何需賠罪,這入了宮的眾位娘娘們,誰又不是帶著幻想入了宮,可又有多少真正圓了夢的?多少人抱憾而終?又有多少人含著淚了卻殘生?而這高高在上的受眾人羨慕的又可曾真正幸福?陳妃娘娘如是,霖妃娘娘亦如是。”蘭兒眼中含著淚,臉上卻帶著笑,那是帶著無奈的嘲笑,而蘭兒的話到底是觸動了眾人隱藏在心中最深的心弦,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大太後,亦無法擺脫這份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