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就麻煩你了。”司機大叔最後衝著安淳鞠了一躬,安淳並沒有製止,這似乎像是一個交接儀式一般,從這一刻起,留在季淩身邊的就真的隻剩他一個人了。
而他,卻始終隻有自己一個人。
醫生表示他還會繼續過來查看季淩的病情,安淳對此表示感激,但還是拒絕了。
,季淩現在的問題並不在於身體,除了每天要吊營養針和消炎藥,並不需要其他的處理,而這點事情,安淳已經完全能夠做到。
他讓醫生留好了七天分量的藥,直到整個遊戲結束,他不想再讓任何人接近這間房子,不想再有任何人接近他和季淩。
當然他不會同醫生這麼說,隻是保證出現問題會及時聯係,這才得到了醫生的同意。
把醫生和司機大叔送走之後,他迅速把整個房間的收拾整理了一下,直到看不出任何人跡的樣子。他把季淩的臥室窗戶關好,把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這才離開了臥室,關好門又從外麵上了鎖。
他決定出門采購足七天的食材,為之後的計劃做好萬全準備。
安淳用最快的速度去了附近的超市,往返不到一個小時,回到家裏第一件事就是去臥室確認季淩的狀態。一切一如他離開時的樣子,連他刻意卷起來的窗簾一角也維持著原樣。
除了自己和季淩,沒有人會有這間公寓的鑰匙,他們所在的公寓位置也是高層,不會有人從窗戶強行突入,他們很安全,應該是萬無一失的,隻是安淳走到床邊,看到季淩那張毫無生色的睡臉時,心跳的頻率卻猛地頓了一頓。
他在不安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安淳卻在床上輾轉到午夜才堪堪入眠。他睡得並不踏實,一如往常陷入了夢境,隻不過平時他的夢幾乎都是零零碎碎的,醒過來也並不能清楚地記起,而這次卻不同,他幾乎保持著清醒的意識,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夢境還是現實。
一切真實得可怕,因為這場夢,就發生在他所在的地方,也吻合了他所處的時間。
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身體卻無法動彈,因為是晚上,沒有開燈,周圍很黑,但是他卻能把眼前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床頭站著一個人,很高,看起來卻略微有些消瘦,他的右手臂纏著厚厚的繃帶,有些搖晃地垂在身側,左手微微抬高,在身前停住,手裏握著一件形狀詭異的東西,安淳看不出那是什麼,卻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那人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在看那件東西,半晌,突然開口問道:“你想活著嗎?”
安淳瞪了瞪眼睛,他很想立刻回答,然而用盡全身力氣也隻能艱難地動動脖子,做出點頭的動作。
對方應該已經明白了他的答案,沉默的許久,輕輕地笑了一聲。
“為什麼那麼想活著?即使被砍斷雙腳,即使失去自由,即使現實與你所期望的所有全部都背道而馳,你也想要活下去嗎?”
“死……有什麼不好?”
安淳愣愣地看著他,聽著他這一連串的問題,根本無法做出回答,甚至連他自己,在一瞬間也產生了些許動搖。
求生的*是人類的本能,那麼當人身陷絕境生不如死的時候,什麼又是最好的選擇呢?
安淳無法做出選擇,因為他並不能對絕對的絕望感同身受,也許死亡隻是一種輕鬆的選擇而已,然而做出這種選擇的過程卻並不容易,他活得不快樂,但是隻要還能看到一絲希望,他就沒有辦法放棄活著。
人總是這樣,不是嗎?
這麼想著,安淳眼裏的神色不自覺堅定起來,他再次看向站在床前的那個人,隻見對方在對上他的目光時似乎是釋然般地笑了起來。
“我們一起活下去。”那人笑完,說出了一句讓他有些驚訝的話來。
隻是行動卻背道而馳,隻見他說完突然抬起了左手,把那件形狀詭異的物體抵到了自己的下顎,整個過程沒有絲毫的猶豫。
安淳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那聲音毫無預兆,似乎要震破他的耳膜,震得他整個人的意識都模糊了起來。
隨後他聽到了重物倒地的聲音,他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很震驚,但卻還抱著一絲僥幸。
季淩自殺了。
但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