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招手一直回蕩在唐覓凡腦海裏，揮之不去，他的心怦怦直跳，臉不知怎麼就紅了起來，懊悔著自己連她叫什麼名字都沒來得及問。
莫言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縮在一旁一動不動，即使冷風吹過也不見他打個寒顫。
“說吧，你是誰？為什麼要偷我的吊墜？”唐覓凡良久才回過神來，對著莫言張口問道。
莫言抬起頭，眼裏充滿恐懼，眼淚浸滿了眼眶卻遲遲不肯落下。
“我叫莫言，我……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會再犯了，求求你！求求你！”莫言突然朝唐覓凡跪下，不停地磕頭。
唐覓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養尊處優讓他無法感受到莫言的現在感情，更無法感同身受莫言的恐懼與絕望。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唐覓凡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我需要盤纏，我要離開柳州，否則我早晚有一天會死在這裏的！”莫言眼中露出一絲希望之光，顫抖著聲音說道。
“死？！”唐覓凡往後退了一小步。
莫言停止了磕頭，額頭上的血流進一隻眼睛裏，他難受地閉上了那隻眼睛，睜著另一隻眼祈求道：“求求你放過我！我還不想死！我本是楊府的下人，忍受不住楊家少爺的折磨逃了出來，如果他們找到我一定會將我打死的，求求你，求求你……”
莫言的眼淚混著血流淌下來。
“楊府？楊克齊？楊家少爺楊複？”唐覓凡一口氣念出一連串詞。
莫言痛苦地點點頭。
“我會幫你離開這裏的！”出乎莫言意料，唐覓凡突然拍著胸脯道。
莫言睜開緊閉的眼睛，死死的看著唐覓凡，他臉色蒼白，本以為唐覓凡能放過他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沒想到他居然提出要幫助自己離開柳州，唐覓凡的話不停在他耳邊縈繞。
次日。
元宵燈會的熱鬧還未完全散去，柳州城的人都興致勃勃。
“莫言！你看，這是我幾年來積攢下來的錢。”唐覓凡一路狂奔，手上拽著錢袋，遠遠就向著坐在河邊的莫言招手大喊。
這裏靠近城郊，平時沒什麼人來，不遠處有一座破破爛爛的小茅房，昨晚唐覓凡將他帶來這裏，讓他暫時住下，等湊足盤纏就讓他離開。
唐覓凡將錢袋中的銅錢倒在莫言手中，沉甸甸的，他身體裏的恐懼被這一袋錢驅散了開去。
“謝謝你，覓凡。”莫言看著手中的銅錢，心裏一陣溫暖。
“這點錢還不夠，我會想辦法的。”唐覓凡笑道。
唐覓凡不是紈絝之徒，不會輕易向唐彥和葉淩要錢，況且他答應過莫言，不能將他與莫言的關係出現告訴任何人，所以他隻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幫助莫言。
莫言捧著銅錢，從小茅房中找出一個木匣子，將錢都放了進去，然後在河邊的一棵柳樹下挖了個洞，將木匣子埋在裏麵。
做完了這一切，兩人坐在河邊，兩雙光腳丫泡在水裏，喜滋滋地說起了過去。
“我是被我父母賣給楊家的，那時候他們快餓死了，為了讓我活下去，他們也是逼不得已，那時候我已經開始記事了，我記得他們離開的時候滿臉都是眼淚。”莫言痛苦地回憶道，一雙腳丫在水裏蕩起水花。
“我跟著父母流浪的時候，聽人說過有會仙術的人，他們餐風露飲，隨風來去，不受人間疾苦，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知道仙術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學到仙術，去做我想做的事，讓像我一樣的人得到解脫。”河中央一條鯉魚跳起又落下，濺起高高的水花，莫言沒有注意，他低著頭看著腳下打出的水花，輕輕地說。
“我也是！”唐覓凡接口道，“我也想學仙術！”
猛然抬頭看向唐覓凡，莫言咧開嘴笑了。
“以前我家酒樓下經常會有賣藝人賣藝，他們總是被圍得裏外三層，他們會在胸口放一塊大石頭用鐵錘用力砸下去，赤腳爬上全是刀片的梯子，赤腳在火裏走，從嘴巴中噴出火來，表演刀劍功夫。我還聽來酒樓的客人說過，用仙術的人也可以刀槍不入，噴火，舞刀弄劍，他們懲善揚惡，降妖除魔。”唐覓凡滿臉天真，“以後我們一起去拜師學藝吧！”
“哈哈哈，一起學仙術！”
“我還要把空靈樓開到洛陽去！”
“我要離開柳州到一個美麗的地方去！”
“我一定會幫你的！”
……
夕陽西下，河邊回蕩著兩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