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搖了搖頭:“這些東西能不破壞還是不要破壞為好,因為碎片的框架是固定的,拆掉‘柱子’的話,說不定會有倒塌的危險,這個倉庫一般是用來儲備食物和工具的,所以鑰匙一定在傭人手裏,我們正好過去看看,順便了解一下這棟屋子裏的下人們究竟都去了哪裏。”

這個問題從發現摩爾根夫人的屍體開始就一直繚繞在秦路的腦海,他推斷著應該跟摩爾根夫人那段沒來得及寫下的內容有關。

好在,要獲得佐證並不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傭人房就在大廳的邊上,離他們這邊隻有幾步路。當然了,傭人房你就比不得主人的房間那樣奢華了,一共三間,分別是伯特倫夫婦一間,廚師,還有兩名小工。

伯特倫夫婦在這一家幹的時間最久,也最貼合主人的心意,從費奇繼承了這棟莊園以來,就一直照顧著摩爾根夫婦,其職務差不多就是這個家裏的管家和女仆長。秦路到達他們房間的時候,發現東西大多已經搬空了,隻在櫃子裏麵,找到了一疊備忘錄,記錄了這個屋子主人的行程。

它們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已經很陳舊了,證明了它年代久遠,而最新的一本,摸上去也有些年月了,至少紙張的邊緣因為硫化而泛著黃邊。

總的來說,這隻是一個工作用的筆記,它的格式通常都是x月x日,老爺幾點有什麼什麼樣的預定,在吃過午飯之後他要見什麼客人,然後在3點鍾提醒他準時吃藥。夫人的行程又是怎樣怎樣的之類的,很難從中了解到什麼確切的信息——

除了最後大量空白前麵的幾章。

4月24日

老爺依舊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都不見,夫人的病又惡化了,而我的高血壓犯了,據說昏迷了過去,幸好被人及時發現才搶救了回來,他們告訴我,我年紀大了,已經不再適合這份工作,但是這個家如果離開我的話,還有誰能夠照顧老爺和夫人呢?我想我會在這件宅邸裏一直做到永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就像我的妻子那樣。

……

5月27日

今天,老爺難得地打開了門,從他的書房裏走了出來。這真的讓我很高興,雖然消瘦,但他看起來精神不錯,他找到了我,跟我聊起了過去的事情。或許從他開口的那一瞬間,我就有所預感的,我終將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他說:“斐瑞,感謝你和你妻子兢兢業業地為摩爾根一家工作了二十年,是該時間回去養老了,回到你鄉下的兒子那裏,我聽說你的孫子也在前年出生了,是時候過你想過的生活了。”

他的眼睛凝望著彼方,沒有光彩,看著的是我無法看到的地方。

我知道這一次必須和這裏——這間屋子的主人,還有為他工作的自己道別了,老爺給了我很豐厚的一筆養老金,這筆錢用來安置我的下半身綽綽有餘。在我心裏,他依舊還是那個慷慨的,善良的主人。

我很舍不得這裏,但我知道我必須離開了。

在最後的最後,主人委托我寄一封信,那是給他一個故友的。

艾倫·斯圖爾特,一個我隻在相框中見過他樣貌的友人,我隻能打心裏期望著,那位故友如果能夠來到這裏,解開老爺的心疾就好了。

但這已經不是我能夠見證的事了,行李已經準備妥當,馬車也已經預約號了,我會在明天離開。

願上帝保佑摩爾根一家,寬恕那個被折磨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