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句話是淩寒說給梁溊聽的話,後者肯定不管什麼原因都會當場翻臉。
但淩寒聽了這句話後,隻是略一沉思就問道:“注射了抑製劑?是數據已經出現趨同了?”
梁溊走進清理間,拉下牆壁上的呼吸器扣在口鼻間,然後摁下了啟動鍵。狹小的清理間裏立刻從360度無死角地噴灑出水霧,對他身上的信息素進行中和和清理。
等到這一切完成,並且更換了外服後,他才對通訊器另一端還在線上的淩寒說:“對。”
顧思遠有著不同與其他omega的生理特征數據,這才是梁溊一開始想將他作為實驗體,以及自從他醒來之後就一直對他的各項數據進行采集分析的原因。但現在,顧思遠的情況已經和那些一出生確定了性征的omega沒什麼區別了。
“鎮定劑和舒緩劑呢?”淩寒問。
“你在質疑我嗎?”梁溊不滿地說。但在他走出了無幹擾室後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並且多少帶著些不情願地說:“數據非常漂亮,胚胎工程的確是解決alpha和omega數量差距的較好切入點……淩中校,算你走運。”
淩寒笑了一下,關上了通訊器。
顧思遠覺得這大概是他休息得最好的一次睡眠了。
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明明身處的房間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但他卻覺得一切都充滿了清新的不同。
在他記憶中的發情期裏,似乎眼前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帶上了影影綽綽的虛影和霧氣朦朧的水汽,潮濕濡熱的難言欲.望更是如影隨形地纏繞著他,連呼吸和心跳都因此被拖絆上了不容忽視的沉重。
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顧思遠下意識地蹭了一下臉側的枕頭,織物溫柔地在他臉上留下了柔軟的印記,還帶著令人舒適的幹燥。他從床上坐起來,那些擺脫不掉的高熱和叫囂著難以滿足的空虛仿佛被他留在了昔年的夢境裏,隻剩下飽眠後的精神煥發。
哦,還有一樣感觸,那就是——
他很餓、十分餓、非常餓。
顧思遠隨手在床邊的中控台上摁了一下食物鍵,這個動作他做過很多次了。然後在習慣性地把營養劑塞到嘴裏之後,他就幹脆地把那口有著黏膩口感而且還沒什麼味道的糊狀物吐了出去。
“呸呸呸……”顧思遠一連吐了好幾下,無法想象過去的幾天裏自己竟然吃過這個東西很多次。
他指使機器人給自己端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想和池厲鋒打個電話什麼的,但看到自己左手上空無一物的無名指時,才想起光腦終端已經被自己扔了出去……然後他就回想起了蓋亞。
雖然發情期間有關感官刺激的回憶都變得不甚清晰了,但是和蓋亞的交流卻清清楚楚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裏。大概……這是因為他們當時的交流是直接藉由意識進行的吧?
不怎麼費勁地,顧思遠在房間的角落裏找到了被自己扔出去的光腦終端。他撿起那個小小的環形物,把它攥在手心裏好一會兒後,才把它重新帶回到手指上:這是少將帶了很久的東西,雖然在確定它的安全之前他不會輕易使用,但也不會就這樣把它隨意丟棄。
而且,顧思遠可不信蓋亞可以隨心所欲到為所欲為的地步:他說什麼來著?“你的腎上腺素讓我通過網觸摸到了你的意識,然後把你拉到了這裏。”
由此可見,蓋亞也不是萬能的。
通過房間裏中控台上的通訊功能,顧思遠聯係到了淩寒。
“hi,淩寒大大,我的發情期過去了。”他說,並且抑製不住地驕傲挺了下胸:從此以後,我也可以說自己是扛過發情期的真男人了!
但淩寒的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這個小沾沾自喜:“雖然最後給你用了抑製劑,但是我還是要說:幹得不錯!”
“原來梁中校給我打的是抑製劑?”被他這麼一說,顧思遠的記憶也回籠了,“可為什麼要給我打抑製劑?我覺得我可以做到的。”
“因為數據已經收集完畢了。”淩寒說,“不管是以我個人的名義,還是站在研究院的立場上,我都必須得跟你說一聲感謝。”
顧思遠笑了起來:“真的?這就是說我幫上大忙了?”
“非常大的忙。”淩寒肯定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我都沒有想到,最後的數據會漂亮成這樣……我們之前的研究真是走了不少彎路。”
“那地下室裏的休眠艙裏的‘睡美人’們可以得到讓他們醒來的吻了?”顧思遠開玩笑道。
“我們正在努力。”淩寒說。
“既然該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我可以出去了?”顧思遠問。
“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在那裏住一輩子,”也許是心情不錯的緣故,淩寒也跟他開起了玩笑,“我保證研究院不會收你的房租的……項目組的大家本來想在門外給你辦個歡迎會什麼的,我覺得這種事情隻需要池少將一個人做主角好了,所以就拒絕了他們的提議,並且建議他們用加班的方式來表達對你的感謝。”
“啊……少……少將,”顧思遠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他……他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