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遠沒想到梁溊會問他這個問題,他以為中校是來興師問罪的:白白浪費了一天的時間不說,而且還拖累了研究進程,對於之前沒事兒還要諷刺他兩句的梁溊來說,簡直就是個不容放過的嘴炮好機會嘛。

但是他居然問了這麼個問題,而且聽起來還挺認真的?

顧思遠狐疑地看了梁溊好幾眼,確定了他沒有嘲諷自己的意思——至少現在看起來不像後,才有些不可思議地回答:“這個問題還用問?你想在我身上做實驗也好,抽取我的血樣也好,這些都是我的事情。我這個人很好說話,隻要沒觸犯到我的底線或者隻是做壞事未遂,我就不會和你追究。但是對於少將?你哪怕有一個字詆毀到了他,我都會和你翻臉。”

“所以,為什麼?”梁溊並不覺得顧思遠的答案解決了自己的疑問。

“因為你不理解想要維護一個人的心情。”顧思遠說。

梁溊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笑得都有些喘不上來氣了:“維護……你說維護?維護一個alpha?你知不知道alpha意味著什麼?”

顧思遠沒有笑:“對我來說,少將首先是我喜歡的人,然後才是個alpha。”

“也是,”梁溊止住了笑聲,在剛剛那陣放肆的大笑中,他的眼睛裏沒有透出一絲笑意,“你是個半道出家的o是種什麼生物,omega又是種什麼生物。我告訴你吧,他們根本不需要被維護,他們……”

“‘他需不需要’和‘我想要’又沒有什麼必然聯係。”顧思遠打斷了他的話,“喜歡一個人自然會為他著想,不願意他受到一點委屈和非議……梁中校,你是結過婚的人,不應該連這個都不懂吧?”

“我憑什麼要懂這個?”梁溊不假思索地說。

“那你為什麼要結婚?”顧思遠同樣不假思索地問。

“我……”一向牙尖嘴利的梁溊難得地卡了殼。他想,自己在挑選適配對象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匹配度。

……還有職務。

……還有……

猝不及防之下,他隻想到了這兩個答案。

“我有一個朋友,他和他的愛人之間的匹配度隻有70%,”顧思遠好像一眼看穿了梁溊在想什麼,“他的愛人還是一名傷殘退役軍人。但是我覺得他比你要幸福得多。”

“笑話!”大抵被說中了心底不願承認之處的人都會嘴硬,梁溊也不例外,“你怎麼知道我不幸福?我憑什麼要在一個alpha身上尋找幸福?如果你一個月前同意加入我的研究計劃,我就會比現在幸福得多!”

顧思遠攤了攤手:“你問我為什麼因為你說了對少將不利的話生氣,這就是答案:我愛他,願意在任何時候、任何人麵前維護他。”

說完這句話之後,顧思遠被自己用的某個字眼嚇了一跳:……愛,我用了“愛”這個字嗎?

但梁溊顯然沒有在意他的用詞,隻是在臉上掛上了慣常的冷笑:“……可笑,你還是……”

但他隻說出了這三個字,就停下了話語,然後起身離開了這裏。

——你還是等過了發情期再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吧……

——不管有沒有喜歡甚至愛這種感情,信息素的作用都會讓你到時候不知廉恥地索求著alpha,為了alpha的那根東西和結,做出種種意想不到的懇求醜態……

……真是夠了。

梁溊這次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隻丟下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讓顧思遠十分地摸不著頭腦。

想了半天,顧思遠決定把梁溊有如此失常反應的原因歸結到他夫夫生活不和諧上……也難怪,袁捷上將經常駐兵星際,兩口子說不定一年也團聚不了兩三次。而且梁溊看上去就是個工作狂,肯定不願意拋下工作去找老公。顧思遠一邊這樣想,一邊暗自下了決心:如果少將要調到首都星外任職,我一定打包行李跟他走遍天涯海角。

……嗯,我就是這樣一個胸無大誌、耽於情.愛的人。

不過他對梁溊的猜測可謂南轅北轍:梁中校夫夫不是x生活不和諧,而是……太和諧了。其實這個說法也不太對,應該說袁捷上將在夫夫生活中實在太追求情趣了,導致每次發情期辦事時總是……咳咳,花樣百出。梁溊本身又是個驕傲得有時候十分欠揍的人,說得形象點兒:就是打碎了牙也要混著血淚自己吞下去、麵上還要一副“老子樂在其中”的風輕雲淡表情。他每次發情期時迫於受控於信息素就會不得不對上將百依百順,但事後都會慪心得要死,而且礙於臉麵問題非但隻字不提,還要維持住淡定的“已爽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