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對不起,狀態不好,今天。”
就這樣,李文其幹瞅著她鑽進了電梯,隻好無奈地反身回去。
他知道排練室裏此刻也不太平。
“搞藝術的女生,我吐,真是開眼了。”無論周圍刮起多少級台風,張望還是自說自話。
這是李文其在排練室門口聽到的,他一進門,女人們都關切地問著。
“走了。今天這曲子排不成了。”李文其一路走到鋼琴前,“你好好跟她說嘛,那麼激她幹嘛,她……”
“哦,那是我的錯?奇怪了,她是主奏啊主奏拉不好直接砸場!而且,夠給她麵子了,我的專業老師,如果開罵,估計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你一個科班。我們都是憑興趣過來的,李文其也是,你幹嘛那麼苛刻?言西一個女孩子,你就……”袁惜有點激動,瓷娃娃般粉白的臉,添上了紅暈。
“好啊,李文其,是不是你說要我負責細摳的?那既然我有這個話語權,我就該怎麼樣怎麼樣!如果你們覺得嚴格,我就當這是個根本不想專業化的班子,我何必那麼費心呢?”
隻聽鋼琴啪的一聲響,李文其把手撐在了琴鍵上。
“繼續排,都別說了,本來時間就緊!排《雲水月橋》。”因為大家都知道這首曲子沒大提琴什麼事。
接下來的排練,李文其幾乎提著顆心,生怕其他人也出狀況。還好,大家誰都沒理誰。到最後,自己倒是憋得滿頭大汗,手卻是冰涼的。
“收琴吧,等我通知排練。”大家早就開始收琴了,張望一副萎靡的樣子,臨走時苦笑著搖搖頭。同類受傷,女人們都隨之脆弱、敏感、煩躁。
剩下李文其把鋼琴蓋子放下,把譜架、凳子搬到原位,然後關燈、關窗、鎖門,一般也隻有言西願意留下來幫他。
走出音樂樓,非常疲憊。李文其剛想著給羅立去個電話,就被頭頂傳來的一聲炸裂的音響給嚇著了。這些該死的播音喇叭,真像是“攀援的淩霄花”啊,一天兩三回地歇斯底裏。它們根據什麼聲學原理,成規模地布控在學校的每一處,使你隻要走在這個院子裏,就永遠不可能逃開這聲音落下。這會兒,正在播校園要聞,李文其憤憤地走開了一點,伴著廣播裏“致電俄羅斯總統普京”,撥了羅立的號碼……
“喂,我剛要找你來著,東二碰麵兒吧?”
“嗯。”
到了東二,人群被這個巨大的食堂歸攏,稀稀拉拉幾個人,在延伸出來的方場那兒收被子,估計昨天晾那兒忘了。
“嘿,這兒!”
羅立樂嗬得像個等著太陽出來專踩影子的大男孩兒。
“怎麼了!剛想著叫你起床吃午飯呢!”
走近才發現邊上樹蔭底下還有一個人。
“哦,徐紫嬌啊。”
“我們的花椒妹妹找你有事兒!”
花椒橫了羅立一眼,眼神再回看李文其的時候立刻又溫柔了下來。
“李文其,我想說,是不是可以借助校媒推廣一下你的音樂會,我有個朋友是學校廣播台的,周二的‘藝術的領土’是她主播,下周的節目想請你過去做嘉賓,聊聊音樂會啊,音樂創作啊,那方麵的事。行嗎?”
“花椒妹妹哦,你怎麼就不說請哥做期聊漫畫的節目呢?保準兒高收聽!”
“下次,下次。”
“唬你呢,還真信啊,廣播有人聽沒人聽啊?反正,我是沒完整聽過一個句子!”
花椒有點惱了,一副學生幹部教育人的口氣:“傳播校園文化的這麼重要的一個窗口,半個小時的節目,怎麼可能沒人聽,何況那麼多人喜歡李文其的音樂,缺少觀眾的人就不要‘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了’!”
雖然想到了喇叭那回事兒,李文其還是明白,廣播在學校裏是不容忽視的一種宣傳力量。
“行,謝謝了。提前告訴我節目的內容,我也想約個時間,和主播溝通一下。”
“好的,好的。”羅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招呼他說,“不讓你謝謝我就夠意思了,還奚落我。唉!”
“一起吃點東西吧,要不食堂沒吃的了。”李文其避開了花椒的目光,這目光像被壓彎的竹匾,另一頭挑著羅立進了食堂。
午飯是無聊的,那是沒什麼好吃的,對於吃貨羅立來說,飯菜可口點會讓他忘記煩惱,幻想著美食是人類終極的享樂。可惜,本來就心情不好的他,又碰上殘羹冷炙,頓時老了好多,就連滔滔不絕的談資都萎縮幹癟了。
所以,飯桌上,多是李文其和花椒在說話,花椒也夠八卦的了,碰到自己感興趣的,就一頓死嗑,飯也沒顧著吃。李文其禮貌簡練地回答著各種問題,略顯疲倦的他,直到聽到這個名字。
“於斯啊!那天都沒有好好介紹呢,我們玩得超好,我給她聽了你的那首《純白的夜》,那感性的女人,不知聽到哪,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真的嗎?”李文其想了會兒,還是克製克製他內心湧起的興奮。讚譽的話他都聽煩了,可是這句卻喚起他那種迫切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