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四個月不見,玉兒跟我生疏了很多。孩子是這樣的,愛的人要無時無刻不在身邊才能建立深厚的感情,同時他們也是健忘的,不會像大人那般斤斤計較。
回國之後,紫蘇跟我不太交談,她在生我的氣,因為LJ的事。反倒是張琦見了我十分高興,他關心人的方式不是表露感情,而是詢問我下一步的計劃。
“正想跟你商量呢!”我說。“W集團國內公司大樓的內部裝飾計劃,LJ仍然想交給我負責。我很猶豫,首先是擔心能力不夠,還有,以我現在的立場,接受這個工程是否合適?”
“LJ怎麼說?”張琦問。
我回憶著離開英國前一天LJ對我說過的話,他這樣說:“公司前期籌備都差不多了,因為我生病多少耽誤了一些,你要接受這個工程項目,我會幫助你的。別拒絕,心嶼,如果不自己,你也不知道究竟能走多遠。接受它,就當是幫我完成一個心願,這個工程成功之後,你今後的職場之路都會走的更順遂,哪怕到時我已經不在你身邊,這樣我也放心些。如果這之後你有別的打算,繼續學習或者深造,到時候我們再商量。”
“你真的覺得我能行?”我問。
“我一直不明白你拒絕的原因是什麼,想要證明給我看你的實力,現在就去證明啊!心嶼,任何形式的考驗都是一門放棄的藝術,你不要總是執著於你眼前看到、手中握著的東西,要把眼光放長遠些,該丟的東西一定要丟下,我不是一直這樣告訴你嗎?”
我將LJ說過的話講給張琦聽。
“我覺得他是對的。”張琦深思熟慮之後回答我。“連我自己都深受啟發。”
接受工程的事就這樣定下來。
公司中的最大變化,就是徐語的辭職,聽了很多傳言,但是我還是想找機會親自拜訪。
一個人住在郊外的別墅中,想要避開所有人。溫暖的夏日如期而至,心緒漸漸平靜下來。生活多了一個小小的變化,就是每天不論下班多晚,我都會在網上跟遠在巴黎的典典視頻聊上一小會兒。
工程大張旗鼓地開始了,多了很多需要處理的事,也多了很多需要麵對的不同的人,從中斡旋平衡各方關係一直是我最不擅長的,也隻好硬著頭皮頂上去,我想起LJ的話,任何考驗都是一門放棄的藝術,想要得到相對和諧的工作環境和相對完美的工作進展,我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矜持與固執。
沒有見過夏海。這個城市可以很小,這個城市也可以很大,經常在路上見到相似背影都會心跳失常。但那不是他,每一次都是我的錯覺。
那時決定跟LJ飛到英國時,也不知道究竟為何非得離開不可;如今回來了,也不明白回來會對整件事有什麼幫助,我一直茫然著,茫然著,如果沒有這項工程,我可能會茫然到一直融化掉,像夏日的冰淇淋一樣融化的一滴不剩。LJ大概知曉我的性格,所以才堅持要我接下這份工作吧!
他不常從英國回來,他會在每周固定的時間段跟我聯係,很詳細地詢問工程進度,公事公辦的口吻,再順便問問我的生活。他的精神很好,身體也無恙,看來我們都是必須像陀螺一般不停工作的人,不然就會渾身不對勁。他不問感情的事,我想是怕我感覺受到迫。這樣一來,距離漸漸遠了,我有無數的煩惱,倒是更情願向典典或者張琦吐苦水。每次與遠在天邊的LJ通完話,我的心中都會一片淒涼。也許,我們之間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吧!
倒是玫紅很辛苦地國內國外兩地跑也不見她有絲毫怨言,我甚至開始考慮,如果她來做LJ的伴侶會不會比我更稱職。這個問題在玫紅剛剛闖入我的生活時就已經浮現在我的心中。但是此時此刻,經過歲月的洗禮,我對於同樣的問題卻又了不同的答案。我竟然消除了對她的所有戒心,並且開始接受她身上的優點。
她看見我時永遠都是一副麵孔,好似能夠看穿一切的眼睛和意味深長的笑容。也許是我太敏感,我第一時間檢討自己的態度。她是個完美的工作夥伴,除此之外?沒有。我們從不交談工作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