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異鄉(2 / 2)

“這個”我一時不知該從哪兒解釋起。

“陳Sir怎麼樣?”典典問,她一直叫LJ為陳Sir。

“他很好,就是很忙。”

典典不再追問,我突然想到,她所有的故事中,唯獨缺少了情感故事。

“你這次來倫敦做什麼?”我問。

“學院間有時會有交流活動。對了,我現在主修時裝設計,你呢?”

“美術。”我說。

“心嶼,反正春假也開始了,不如跟我去旅行,怎麼樣?”典典提議。

“旅行?去哪兒?”

“我下一站應該是米蘭,然後就自由啦!隻要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去。”

我不禁心馳神往。既然LJ忙到我再次離家出走他也未必知道的地步,又有這麼一位有趣的美女相伴左右,旅行又有何不可呢?管他要去哪裏呢?

我笑著點點頭。

轉天早上,我對款款端上早餐的蘇珊娜說:“蘇珊娜,給你放假,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她先是一怔,然後開心地跟我道謝。

“對不起,其實應該我陪你去的。等忙完這段時間”LJ在電話那頭解釋著,我一概沒有聽清楚。

簡單準備了幾件行李,隻用一個30L的登山包,裏麵竟還留出大塊空間。悵然若失地整理好一切物品,就隻有坐在扶手椅上發呆。蘇珊娜也離開了,偌大的住宅,隻有我一個人留守。放逐自己吧!江心嶼。我對自己說。有時越想抓住的東西,反而流逝的越快。

為期半月的旅行,一直在圍繞著歐洲古建築展開,好在典典並沒有一定要去的地方,隻是她的旅行經驗顯然要比我豐富得多,這一路我都很仰仗她。

米蘭停留數日後,典典問我下一站去哪裏,我看著黑夜中如同白色火焰般綻放的米蘭大教堂說:“巴塞羅那,聖家堂。”

我想見見那座活著的建築。

雖然不時與紫蘇通信,但是我一直不敢開口問夏海的近況,既然如此,紫蘇也避而不談。出國以來,我的心好像一直留在了那架越洋飛機上,又好像一直處於失重狀態一般,找不到根基,飄飄忽忽的。

渴望著的到哪怕片言隻語,我隻想知道他過的究竟好不好。

到達加泰羅尼亞夕陽已經西下,一路上我的手心出汗,心髒亂跳著,說不清楚究竟在緊張什麼,腦中一直想著那個鵝毛大雪的夜裏,幾人圍坐於一方暖室,幻燈片的倒影在夏海的臉上一閃一閃,熱烈討論的氣氛下夏海那張沉靜如說的麵龐。思念已經讓我不堪重負。這次旅行究竟是不是對的,我又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夜晚與燈光好似賦予了這棟建築物堅毅的靈魂,我仰麵朝天望著最高點,感覺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典典此時一言不發地站在我身邊,我明白她也一樣受到了震撼。

“西方人的價值觀真的很有意思,高聳入雲,就一定能夠與神產生連接點嗎?”半晌,典典說,“你不覺得太有破壞力了?”

“破壞與重建本來就是生命中的常態。”我說,繼續觀賞著那些仿佛隨時會爬出牆外的牆壁上的浮雕。

“說過你該來親自看看,感受如何?”

夏海的聲音莫名在耳邊響起。我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回過頭尋找熟悉的影子,大片人群,拍照的遊客和遊走不停的商販,哪也沒有我想見到的那個人。

我蒙住臉站在原地,怎麼辦?已經開始產生幻覺了。

“沒事吧!”典典走過來,憂心地問道。

“我要回家。”我對典典說。

提前結束旅程回到倫敦,我背著行李灰頭土臉地走進LJ的辦公室,不管不顧地趴在他的肩膀上。他送我回到公寓,我足足睡了兩天一夜。

沒有開端也沒有結局的這段感情,為何這樣難以割舍,我為自己感到羞愧。我開始回憶,從十歲那年開始,所有的事,一樁一件擺在光天化日之下,渴望將它們曬過太陽之後,自己也能夠冷靜地重新審視所有的情感,然後我發現,記憶中好像有一塊很重要的一塊,被我遺失了。

究竟是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然後,我做了那個夢,一切變得像脫軌的火車般,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