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LJ 三(2 / 3)

他知道她並不為愛才結婚。

那麼,他又為什麼作此選擇呢?

也許是因為母親吧!LJ不僅一次這樣想,母親的病將他召回國內,然後他才能與心嶼相遇;第一次在醫院大門口台階上的邂逅,讓他憶起了關於母親,關於那些芭蕾舞蹈演員的久遠回憶;母親過世了,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個年輕的妻子。他感覺冥冥中,母親想要向他解釋什麼。

究竟是什麼呢?

那間高級的宴會場所,LJ被領位員小姐引進包房的時候,對麵房間的門正巧被傳菜員打開,正對門口的方向,一個玲瓏的女子端坐在高背椅上,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

隻是驚鴻一瞥,LJ已經認出那就是江心嶼。

隔壁房間一直不停傳來鶯聲燕語,LJ忍不住好奇地問朋友。

“紅包女郎。你不知道吧?很有名的。藝術院校的學生啦,公司小白領啦,小演員什麼的,還有星探從街上發現的,為了錢嘛!這年頭活著不容易,臉蛋漂亮也不能浪費,你說是不是?”朋友神神秘秘地說。

“什麼的?”LJ有點問不出口。

朋友笑而不答。

LJ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悲涼感。江心嶼就坐在隔壁房間裏,離他不過十米之遙,但是他們的世界卻是如此地天差地別。他想見她,一直很想,沒想過卻是在這種場麵下相見。

他估算著心嶼的年齡,應該剛剛超過二十歲吧,那麼就是大學還沒有畢業。玫紅大她兩三歲的樣子,同齡的女孩子,生存境遇竟有這樣讓人唏噓的不同。

那一餐飯,味同嚼蠟。

自餐廳離開時,大門口再次遇上,心嶼沒有看見他,她眼睛裏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感情,對那些“顧客”既沒有寒暄,也沒有微笑。即便如此,她仍然被一個酒醉的中年男人糾纏不休。

LJ看著看著,手掌不由自主握成了拳頭。朋友自停車場開車出來,及時阻止了他想要衝上去的舉動。

那種深深的厭惡和悲哀,讓他不停地反胃,終於在回去的路上,將剛剛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個一幹二淨。

他打發朋友回去,一個人在街上躑躅前行,已經是寒冬,想起母親,留下的淚水瞬間變冷。他不知道這股愁怨從何而來,以前他從來沒有這樣多愁善感過,他並不是個感性的人。

心嶼此刻在做些什麼?那個肮髒的男人,滿身酒氣、胡言亂語、動手動腳,心嶼仍然會像機器人一樣毫無表情地任他擺布嗎?這個想法帶來了無比尖銳的痛楚,與此同時,痛楚帶來了片刻的清醒。他開始大踏步地奔跑起來,朝著餐廳的方向。

他氣喘籲籲地跑到目的地,看到那個好像是所有女孩子經紀人模樣的十分女性化的男人。

“江心嶼”他拉扯著那個男人的衣袖,隻吐出這三個字,其餘的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男子看了看他,把自己當成癡情小男生了吧!LJ不禁覺得整件事荒唐可笑。他早已經過了荒唐可笑的年齡,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在這裏,他一個人也不認識,也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就算他在這個瘋狂地抓著頭發大哭,或者歇斯底裏地大笑,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又有誰會在乎呢?

男子最終將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個地址交到他手上。那是郊外的一個私人會所,LJ隨口編了一個理由騙過保安,站在那扇緊閉的房門前,他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白癡!

裏麵發生的一切,他究竟能不能夠接受?

LJ用力砸門,直到醉漢抱著一個幾乎半裸的女孩出現在眼前。那不是江心嶼!

“江心嶼在哪兒?”LJ黑著臉問。

“你沒病吧你!保安!保安!”醉漢一疊聲地叫,LJ用盡全力揮出了拳頭。一拳又一拳,一腳又一腳。他忘記了一切,眼前隻有這個散發著肮髒惡臭的男人,仿佛這個人就是整個黑暗世界的代表,他厭惡這個男人的無恥,他真想把他的腦漿打出來,讓他慘死麵前;同時也鄙視自己的懦弱,一向自視甚高的他,事實上卻誰也保護不了,母親、心嶼,所有人。這許多年,他隻是苟且偷生而已,他在逃避,他沒有勇氣麵對自己是私生子的事實,他想要與親人與家族斷絕所有往來,卻因為貪圖安逸的生活而拋棄了母親,留在了父親身邊。

瘋狂的念頭在腦中橫衝直撞,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血肉模糊的男人正是自己的樣子,他愕然地停住了手。

旁邊的女孩手疾眼快,在保安報警之前趕走了LJ,並告知了江心嶼家裏的地址。

心嶼打開門,LJ的右手仍然在發抖。

她愣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說,讓出身體請LJ進門。

她還記得他嗎?LJ不禁想。

算了,誰會關心這種事。

他大吐特吐了一番,在冬夜的大街上狂奔了近五公裏,騙過兩個保安,闖進私人會所將一個畜生打到麵目全非,最後勝利大逃亡時與警車擦肩而過。她此刻是不是認識他,他們是不是交談過,看起來像是世界上最無關緊要的事。

他剛剛完成的,是自己三十年都沒有完成的事,他領悟到的,也許是自己一生都將無法領悟到的。他很想抱著她,旁若無人地大笑或者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