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不喜(1 / 2)

魏良娣很是心煩,坐在涼亭的欄杆上邊,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子,可她卻沒有心思用手中的帕子擦汗,兩隻手不住的扯著那塊手帕子,真恨不得能將它撕碎。

昨晚她便已經提出了反對意見了,可是架不住三個人反駁她,那慕媛就這樣被送到東宮來了!一看著她的臉,她就知道這是個惹禍坯子,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日睿兒帶她去清心齋便闖了禍!魏良娣心中一股怨氣是怎麼樣也擋不住,旁邊藍瑛手裏拿著扇子給她不住的扇著風兒,可卻沒辦法讓她心裏的焦躁之氣平息。

方才於然椒房帶著十皇子赫連暘來了東宮,一進來就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指著赫連暘紅腫的臉連聲叱喝,弄得她和太子妃都賠著笑臉說盡了好話,她這才丟了一句話:“你們將那個叫慕媛的宮女送到長喜宮來,否則這件事兒可沒完,我非得鬧到皇上那裏去不可!”說罷一轉身,拉著赫連暘便腳下生風般走了。

於然椒房是赫連睿妃子裏邊年紀最小的,除了慕昭儀,便數她最得寵,這位椒房來自柔然一個部落,和皇後娘娘一樣,大字不識一個,性子最是粗暴,又有些不講理。赫連暘也是最小的皇子,素日裏頭自然嬌慣了些,不僅在長喜宮裏頭胡作非為,就是在禦花園裏都是橫衝直撞的,現在這樣一對母子找上門來,弄得太子妃和魏良娣都是愁眉苦臉。

太子妃倒也罷了,反正赫連睿不是她生的,但魏良娣卻不能不記掛著兒子。赫連暘比兒子大了一歲,力氣自然要大些,他的臉上都腫成了那樣,也不知道睿兒吃了多大的虧。魏良娣一想起兒子,心裏頭便慌慌的,一陣肉痛,眼淚珠子都要掉了下來,隻恨不得自己能長雙翅膀飛到清心齋那邊去。

正在這裏想著,就見青石子路那邊跑來了一個人,定睛一看卻是自己派去清心齋打探的薛清。他走到麵前向魏良娣行了個禮,然後歡喜的回稟:“娘娘,皇孫殿下卻是無礙,一點事都沒有,隻是被太師大人罰了在抄《孝經》。”

“哦。”魏良娣這才坐□子,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裏頭,臉色舒緩了些,看著薛清那雙小眼珠子轉個不停,疑惑著問道:“你不是在騙我罷?”

薛清趕緊跪了下來,口中連喊冤枉:“奴才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騙娘娘,皇孫殿下真沒有事,隻是他托我回來和娘娘說,這是他和十皇子殿下的私事,請娘娘不要插手,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聽到薛清轉回來的這話,魏良娣“騰”的又站了起來,柳眉倒豎,一口氣堵在胸口,全身都不舒服起來:“這個慕媛究竟給他吃了什麼藥不成?一心隻惦記著她,不就是一個七歲的孩子而已,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還要為著她和十皇子打架,睿兒莫非是糊塗了不成?不行,我可不能看著他犯糊塗!”她站在涼亭裏邊望外邊望了過去,整個東宮宮室節次鱗比,琉璃瓦的飛簷從綠樹之間隱隱約約的探出了一角,繁花似錦的庭院點綴其間,看上去煞是精致,可生活在裏邊就為何這般心累呢?

赫連睿一踏進東宮的院門就覺得有些氣氛不對,薛清從門後轉了出來,小聲的跟在他身後道:“良娣娘娘很是生氣,皇孫殿下,你說話小心些,別和娘娘頂撞。”

赫連睿回頭瞥了他一眼道:“你倒也學會乖巧了,還知道給我在這裏報信。我母親還在為上午的事情掛心?不是叫你和她說了不讓她管這事嗎,為何還在牽腸掛肚?”他望了望晦暗不明的大殿,甩了下頭上的幾根小辮子,大步踏上了魔石台階。

魏良娣坐在大殿的右側椅子上,眼巴巴的瞧著兒子大踏步走進來,趕緊走了過去將他拉到一旁上上下下看個不停,仔細檢查過他的臉和手,這才放下心來,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睿兒,你今日為何如此魯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十皇叔,他想要了慕媛去便給他,何必與他爭鬥?現在母親便帶你去長喜宮賠罪,順便將慕媛給你十皇叔送過去。”

赫連睿退後一步,伸出手來將慕媛拉在身後,一雙眼睛很不高興的看著魏良娣道:“這分明就是十皇叔蠻不講理,我為何要向他賠罪?再說媛兒是我的貼身宮女,怎麼因為他說想要就送給他?媛兒是一個人,不是一樣東西!”

慕媛站在赫連睿身後,心裏突然有了一些絕望的悲哀,原來她在別人心裏隻是一樣東西,就如一件禮品般可以送來送去。赫連睿的手緊緊的拉住她,這才讓她有了絲絲欣慰,畢竟他還是將她當成一個人看待,而且是一個平等的人看待,他喊“媛兒”的聲音都是那般真誠,這讓慕媛好生感激,一種溫暖而幸福的感覺充滿著她的身子。站在他高大的身後雖然看不到他眼裏的神情,可她知道,他一定是在全力為了自己在和他的母親爭論。

坐在一旁看了半天戲的太子妃這時候不徐不疾的開口了:“良娣,既然睿兒這般喜歡這位慕春衣,那你又何必一定要送了慕春衣去長喜宮呢?十皇子殿下再不講理,可也得讓著侄子幾分罷?哪有叔叔跟侄兒搶東西的道理?”她一邊說著,一邊笑眯眯的看著魏良娣氣急敗壞的神情,心裏有說不出的爽快。太子殿下這些年基本上都是在魏良娣屋子裏頭過夜,一個月來她房間也就那麼一兩次,這讓她恨得牙齒癢癢的,卻又沒有辦法去她屋子裏將太子殿下拉到自己這邊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擠兌她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