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睿拿著詩送到張延之手裏時,張延之和路昭兩人正對著一堆揉得皺皺巴巴的紙發呆。那些皇子皇孫們口裏說著做詩是一件容易事兒,可卻也是拿著紙團兒揉了又揉才憋出了幾句話,他們看了幾首,水平之低,讓他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大虞祖先本是遊牧在關外的胡族,虞世祖帶領著剽悍鐵騎大舉入關,逐漸蠶食中原,由幽州和雲州做為向內擴張的據點,經過幾朝幾代,終於將周邊大部分國家並入了自己的版圖。因著大虞皇族好騎射,所以雖然有漫長的漢化過程,他們還是重武輕文,所以很多人學識頗淺,若是想要從裏邊選出首好一點的詩來,看來看去也隻有太子赫連晟的了。可張延之自己是太子太師,若是舉薦太子的,難免其餘皇子會說有失公允,所以看著那一堆紙,張延之和路昭都想著要選一份接近於太子的作品,兩份一起推薦上去。
這時就見皇孫赫連睿拿著一張紙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臉頰紅撲撲的,額頭上還有亮晶晶的汗珠子:“太師太保,你們看我手中這首詩如何?”
張延之應了一聲接了過來,心裏想著才十歲小兒,又能做出什麼好詩來,眼睛隨意往紙上邊睃了一眼,臉上立時變了顏色,將路昭拉了過來,將紙遞給他道:“路大人,你且看看這首詩。”
路昭見張延之神色鄭重,接過來細細一看,也是撫掌讚歎:“這位皇孫胸有淩雲之誌!此詩大好,大好!”
赫連燾見張延之和路昭在一旁竊竊私語,臉上皆有驚異之色,不免好奇,將兩人喚到前邊來問道:“張愛卿,路愛卿,你們可得出結果來了?”
張延之和路昭異口同聲道:“皇上,文試我兩人皆以為皇孫殿下的詩作最佳。”說罷將赫連睿交來的那張紙呈了上去。赫連燾聽了這話也是驚奇,接過那詩來讀了一遍,心裏歡喜,轉頭對赫連晟道:“晟兒,你生了個好兒子!”
赫連晟接過詩來看了一遍,心裏也暗暗稱奇,睿兒雖然跟著慕昭儀學習,可似乎慕昭儀並未教他做詩,這首詩寫得情景交融,胸有丘壑,頗為大氣,若不是張延之他們說是睿兒所作,自己怎麼也不會想到是他寫的。
“皇上,皇孫殿下聰穎非凡,乃國之福祉!”張延之將那首詩反複吟誦兩遍,更是興奮不已,彎下身來向赫連燾行禮道:“老臣願毛遂自薦,請將皇孫殿下送至清心齋,老臣願將一生所學傾囊授之!”
赫連燾聽了也是大喜,連連點頭道:“太師既有此心,朕自是答允了,睿兒師從慕昭儀修習漢學,已經初有基礎,若是太師能加以指點,何愁不成大器!”當下便派了身邊內侍去喚了赫連睿過來向張延之行拜師大禮。
赫連晟在一旁也是麵帶微笑,兒子有出息做父親的自然高興,隻是他心裏猶有疑問。赫連睿學習刻苦他是知道的,可自己的兒子有多聰明他也知道,他有些不相信赫連睿能無師自通的學會詩詞歌賦,這詩是不是有人幫他寫的,還有待考證。赫連晟的視線緩緩掃過周圍,在場的皇子皇孫們漢學水平都非常有限,那些宮女內侍們便更不可能了,這個幫睿兒作詩的人究竟會是誰?
赫連睿跟著小內侍走了過來,赫連燾遠遠的看著,越看越覺得這個孫兒甚是合自己的心意,長得比他父親要結實不說,還如此聰穎,隨意寫下的詩竟然能讓兩位漢學名臣都讚歎,這不由得讓赫連燾甚是得意。
“睿兒,這次文試你拔得頭籌,皇爺爺要重重的獎賞你。”赫連燾招手示意讓赫連睿到他身邊去,伸手摸著他的頭頂道:“睿兒,你想要什麼?”
赫連睿的眼睛看向遠方的一個小小身影,麵帶笑容道:“皇爺爺,我要向你討一個恩典。”
“哦,睿兒竟然也知道要討恩典了?”赫連燾一怔,旋即大笑:“你要什麼,皇爺爺都答應你!”
站在一旁的路昭趕緊出言提醒:“皇上,君無戲言!”若是這赫連睿不知天高地厚,想要給自己討個皇太孫的位置,皇上已經說了無論要什麼都給他,那豈不是也隻能封他做皇太孫了?
赫連燾撇了路昭一眼,心想著這些漢臣就是心思縝密,方方麵麵考慮得忒過周全,定是想到這皇位繼承的問題了,便是睿兒想要皇太孫之位又如何,自己本來就有意於他,隻要他提,他便答應!他低頭看著赫連睿笑道:“睿兒,你快些說,你要討的恩典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