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春雨漸漸變作尋常,路邊的野花也次第盛放,京城已經徹底被春的氣息包裹住,拿著各地路引的舉子們,也紛紛來到了京城裏,填滿了各處暫且出租的民居旅舍。
京城在此時顯現出來它寬廣的胸懷,容納下這些來自各地,方言口音完全不同的人們,而在剛剛剿匪歸來被設為禁軍統領的夏亦真的巡防之下,京城裏的秩序也沒怎麼受到幹擾,小偷小摸的事跡反而比之前更少。
隻可惜躍躍欲試的謝承宸,被夏亦真往徐太後處告了一狀,被下了禁令隻能留在宮中,至少在春闈結束,各地舉子們陸續返家之前,謝承宸都得留在宮裏,哪兒也不許去了。
夏亦真給出的理由也十分的冠冕堂皇,那天去雙溪寺就見到了來曆不明的人,派去查她根底的人還沒回京,現在京中魚龍混雜,誰知道這裏頭藏著什麼人呢?徐太後深以為然,還特意把謝承宸叫過去,當麵表揚了一番夏亦真的思慮周全,要謝承宸顧全大局。
謝承宸在這種事情上,還是很給徐太後麵子的,在慈安宮裏當夠了彩衣娛親的乖寶寶,心裏則給夏亦真狠狠記了一筆,他才不相信夏亦真這全是為他考慮呢,這絕對是為了上回請他吃全素宴的報複,這人真是小肚雞腸!要不是現在他就已經被禁足,肯定要再請他去一回雙溪寺的。
謝承宸自己倒忘了,他之所以會請夏亦真去雙溪寺,為著的也是一點無傷大雅的小事。
那還是元朔帝剛剛駕崩的時候,夏亦真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見元朔帝最後一麵,他回來的時候,謝承宸都已經過了最傷感的時候,大家都在籌備新皇的登極儀式了。
徐太後悲傷也是真悲傷,畢竟她對元朔帝還是有感情的,但對元朔帝始終不肯給她一個皇後名分的堅持,也確實是心存怨艾,比起謝承宸來說,她的悲傷就顯得沒那麼重了,其表現之一就是在這個忙亂的時候,還有心情做媒。
徐太後擦了擦眼淚,囑咐仆婦們照顧好才學會說父皇等簡單句子的小兒子,對風塵仆仆的夏亦真道:“聖上駕崩之前,還放心不下你們這幾個孩子,囑托我好好看顧你,其實這哪還用先皇囑咐呢,你從小在我們跟前長大,就像是我親生的孩子一樣。”
徐太後說著說著,有些哽咽:“這不是嘛,在聖上病重之前,我們還在幫你相看各家的小姑娘,宸宸還要等上兩三年才好,你的事我們現在就可以操辦起來了,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也盡可以跟我提。”
夏亦真胸口元朔帝留下的密旨還沒捂熱,就被徐太後扔下這麼個消息,他看了站在另一邊的謝承宸一眼,默默的低下了頭:“多謝太後娘娘關愛,隻是臣早就發下誓願,不報父仇,絕不成家立業。”
徐太後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謝承宸,示意他趕緊幫忙勸,謝承宸自己也是一腦門官司呢,深覺可以理解夏亦真想法的他,稍稍違背了一下徐太後的意思,他不肯表明態度,徐太後勸了兩句:“你們夏家人丁單薄,你不若早早開枝散葉,你父母隻怕也放心不下。”夏亦真隻是不肯,徐太後也就不再繼續提了……
不過當宮裏隻剩下徐太後母子二人的時候,謝承宸被好好教育了一番,徐太後對謝承宸的不開竅氣得不行:“你當我是在為誰籌謀?你跟亦真是年少夥伴不假,但你成了皇帝,他執掌著軍權,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倒不如他娶了你表妹,借著親戚關係,不要疏遠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