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關係(2 / 3)

我想,聰明的你從以上的兩點不難看出,我的林林徒弟家庭條件是相當的好的;也或者說,我的林林徒弟純粹就是膏梁子弟一個。

她是山東招遠的。我原先學地理時老師就時常警告我們說那裏盛產金子。所以我一直懷疑她爸爸是某個金礦的老板。然而她曾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過,他爸爸媽媽都是無業遊民。可接著她又得意甚至猖狂地對我說:“師傅啊,以後跟我混包你什麼都好。我可是一個有情有義有金錢有美貌的難得一找的好徒弟啊!”

當然,我是不老跟她混沾她的光的。因為我交朋友的原則向來就是英雄不問來路,和林林能夠成為朋友完全是緣分,我也從沒有因為那家孩子的家底殷實而特意接近他(她)。我雖是一個標準的一貧如洗的無產階級者,但好歹我身為男子漢,也是有點骨氣的。要知道被別人說你吃軟飯的滋味是不怎麼好受的。

十一國慶節期間,學院弄了個晚會。我有幸入選去唱歌。

那晚從未登台唱過歌的我竟然將一首民歌唱得有模有樣(這話其實是別人對我說的),因而很得一批同學的擁戴,其間掌聲歡呼聲一番接一番。這裏特別要指出的是,那天我的林林徒弟也去了,她還特意站在一把大高椅上瘋狂地為我呐喊:師傅加油!師傅最棒!她的聲音之大,足足令全場的聽眾時時對她行注目禮。當然,她的個性使她不但沒有一點收斂,還露出一副很驕傲的模樣。這令我自然是很不自在,真恨不得立即衝下台捂住她嘴吧:“求您了,別那麼叫啊!”

那晚剛下台,林徒弟就跑到我旁邊搭在我肩上:“沒想到師傅的歌還唱得不錯!”

“哼,注意公共場所啊!要不是你攪局,我唱得更好!”我拉下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哼,我那麼拚命的為你加油,你居然說我攪局!你……”她立即怒目圓睜,凶惡的樣子似乎又要吃了我。

我馬上笑著說:“我說錯了,我錯了!謝謝你啊,徒弟!有機會我唱支給你聽聽!”

“這還差不多,不過你說到一定要做到啊!大師哥。”她又是一臉詭異的笑。

“什麼,大師哥?你長幼不分啊!”

“哦,對不起啊!我當然知道你是我師傅啊,隻是我一不小心將帥字多說了一橫,應該是,大帥哥!”她不停地怪笑著。

我突然感覺心在“砰砰”地跳,比剛上台唱歌時還要緊張一萬倍。糟糕了,我不會真的漸漸喜歡上了我的林林徒弟了吧?我不停地責問自己,可終究是沒有結果。

一天下午,我正與班上一群女生在操場玩球兼聊天。沒料,我的徒弟又抱著她的那個籃球出現在了籃下,依然是怒氣衝衝杏目圓睜,依然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嗬嗬,徒弟,你怎麼來了啊?又要我教你投籃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啊,你還收得有徒弟啊,不行,我們也要學,也收我們為徒吧!”其她女生奇怪地看了看林林,立即就嚷了起來並圍著我直叫我“師傅”。我正被那種美妙的感覺陶醉得一塌糊塗時,我的林林徒弟終於忍無可忍了:“不行!他說過隻收我這一個徒弟的,我現在就要她教我打球!”她的語氣堅決且咄咄逼人,猶如給我當頭一盆冰水。

“嗬嗬,原來你這個師傅還是專用的啊!那算了,我們就另謀高就啦!”說完她們一個個扭頭便走了。

看著她們一個個越走越遠,再看看姓林的擺著一副得意的理直氣壯的樣子,我隻恨不得眼前的林林立即變成一隻蒼蠅,然後我狠狠地拍下去,直拍得她身首異處,連內髒全都往外淌。

“你發什麼呆,還不陪我玩!”很顯然姓林的沒有變成蒼蠅,她依然不饒人。

“真是的,我幾時那樣說啦?”我瞪了她一眼。

“我管你,快打球!”說完,她趁我不注意將球狠狠地朝我的胸前扔來,直撞得我呼吸困難。

“喂,你謀殺啊!你以後不許再那樣說了,不然你教我怎麼找女朋友啊?我的終身大事會壞在你手上的,你知道嗎?”我拍了拍胸膛。

“我管你!你不還有我這個徒弟嗎?”她得意地笑著。

“徒弟能當女朋友用嗎?再說象你這樣的女朋友誰敢要啊?誰要誰遭殃!”我笑了笑,心中卻又頓生了許些矛盾。

“你敢這樣說我?你看不起我啊!我哪兒不好?”她立即生氣了起來。

“沒有沒有,你哪兒都好。我的意思是說你太完美了,沒誰敢配你啊,不然會老是痛苦的在你的陰影下生活。你說是吧?”我笑了笑。說實話,她除了野蠻點也真的沒什麼不好的了。

“嗬嗬,看來我以後得把形象弄壞點!”她又得意地笑了。我就喜歡她這種單純的性格:有點白癡,隨時都能快樂。

我立即笑著說:“你是美術學院的,女生特多,美女不少,你是不是要照顧一下師傅,幫我引見引見啊?”

“哼,不行啊!你要有了女朋友就沒時間陪我了,我會吃醋的!記住,在我沒有男朋友之前,你不許找女朋友!”她說得一本正經,象在命令我。其實,她說這話讓我歡喜也讓我憂,因為我聽葉曉青說她從大一時就喜歡她們班的何子寒。我見過好幾次那個男生和林林還有葉曉青一起,長得不錯,客觀地講比我帥。

“那我豈不是很慘!”我喃喃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其實看林林和姓何的在一起時的那高興樣兒,我也會吃醋的,隻不過我從不外露而已。

其實,我也曾多次在心裏不斷地責問自己為什麼要喜歡上林林這樣的女孩,要知道我們的性格根本就是不同的。她整天嘻嘻哈哈無憂無慮地遊戲人間;而我雖然外表上極力地表現出樂觀開朗,可骨子裏根本就是裝滿了憂鬱,時時獨自一人觸景生情。更何況已聽說林林喜歡的人不是我,我隻是她的師傅她隻是我的徒弟而已。然而,我的腦海裏總是她嘻笑快樂的樣子,尤其是我與她打球時,她的秀發老在我麵前一閃一閃的,那散發的香味就象傳說中的毒品一樣,在我的腦海了飄來蕩去,使我欲罷不能。

當然,我也會時時地告誡自己:趕快對你的徒弟死心!

一天黃昏,我獨自來到學校人工湖的一座聽說被命名為“鵲橋”的長橋上。我去無非是聽說湖裏剛放進了好多的小魚,我剛好可以去散散心兼看看美女。可剛一上橋就聽身後有人大聲的喊“師傅”。我轉過身隻見我的徒弟正提著一大包瓜子,耳裏還塞著耳塞。

“嗬嗬,你來幹嗎?”我問。

“我感覺很煩!我來走走不行啊?”她笑了笑。

我們找了個角落坐下。她把耳塞給了我一邊。她居然在聽《戀曲1990》。

“哎,徒弟,你也會煩啊?還有,你怎麼也聽這麼老的憂鬱的歌曲啦!有心事嗎?”我有些驚奇地問。

“我本來就喜歡聽這種歌的。其實我是屬於那種比較悲觀的人。”她在我麵前立即顯出了從未有過的深沉。

“說說啊,為什麼啊?不會是跟我學的吧!”我很是吃驚。看來我還得重新審視審視我的林林徒弟。

“我喜歡一個人,可是他老是不正視我,不知他到底怎樣看我。你說我……哎!”她歎了口氣。我突然就覺得眼前的林林已不再是我所想象中的林林那樣的單純那樣白癡了。

“你是說你喜歡何子寒吧?嗬嗬。”我笑了笑,心裏盡是澀澀的感覺。

“誰說的?你可別亂說啊,師傅。”她立即顯出了驚慌之色。很明顯我說的是對的。我難過地想:她竟然這麼不會掩飾!不過我還真是喜歡她這樣。

“嗬嗬,小樣,還不承認。要不師傅幫幫你!”我僵硬地笑著。

“師傅呀,我要是喜歡上了你,你怎麼辦啊?”她怪異地笑了笑,她以為她很聰明地轉移了話題。不過她的問題還是讓我感覺很尷尬。

“什麼喜歡我呀,你才不要亂說呢!”我故作鎮定地看著湖麵,“你可千萬別喜歡上我啊,那樣大家都會受傷的哦。我們可是地地道道的師徒關係啊!你看過《神雕俠侶》嗎?當楊過和小龍女相愛時遭到那麼多非議!”

“可是他們最後還不是在一起,很幸福哦。我才不管那麼多呢!嗬嗬。”她拾起一個小石子狠狠地朝湖麵扔去,立即驚慌了許多正在嘻戲的小魚。我不禁想起了一首名叫《我們這裏還有魚》的歌:我陪你找個池塘蓋間平房忘掉哀傷,別忘了一個有魚的地方……

當天晚上,我找到了何子寒。當然,因為林林我們見個多次,是認識的。我問他覺得林林怎樣。他很坦然地說:“林林是個好女孩,可是我們不適合。說實話我喜歡的人是曉青,曉青也接受了我。我一直不敢說對林林……你好好珍惜林林吧!”

我無言以對,心中一陣絞痛同時也掠過了一絲竊喜。這裏我想我有必要向你說明一下:絞痛是因為我原來不知不覺間陷入多角戀愛,同時難過林林以後終究會受傷的;竊喜是因為我真的喜歡上了我的徒弟,這樣一來我以後可以少吃些醋了,要知道吃醋的滋味是不好的。這裏你可以看出我也並非是那種不帶絲毫邪念的善善之輩,你盡可以罵我幸災樂禍,罵我自私自利。但事實就是,我當時感覺真的就是絞痛著並竊喜著。

日子仍舊一如既往地從眼前從夢中流淌過去。我與所有芸芸眾生一樣,重複著同樣的生命過程,單調而又麻木地打發著一個接一個平淡無奇的日子。在這個毫無生氣的秋天裏,我照舊讀著無聊的書,照舊無端地想起一些無聊的人和無聊的事。很快,濟南的冬季就逼來了。

隨天氣一日冷過一日,我的心裏終於開始不斷地自責起來:我大二了。21歲了。又是一年要過去了。可目前的我呢?成績下等,日子又過得極其平庸而空虛。於是我開始製定計劃,試圖盡量使自己能有所作為。

一個晚上,天空突然就下起了大雪。因為我的愛雪情結以及其他愛雪人士的歡呼,正在自習的我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筆。映著依稀的燈光,隻見窗外的雪密密麻麻,很快到處就白茫茫的一片。我帶著一種遇雪的慣性心理站在窗前一動不動——驚喜外加惆悵。

突然叮叮的手機響了。原來是林林發來短信:師傅,我在餐廳二樓,快來陪我喝酒啊!我等你,快來啊!

哎呀,這家夥不會出什麼事吧?我隨即將書和筆塞進書包遞給同宿舍的小波便跑出了自習室。外麵的雪真的很大,地上已積了較厚的一層,路上踩滿了黑黑的腳印。我迅速地到了餐廳二樓,偌大的餐廳零零星星地不到二十人,與正式就餐時的人山人海之景迥然不同。隻見林林獨自坐在餐廳的西北角,桌上放著四瓶已開啟的青島啤酒——其中一隻瓶已是空空的了。我迅速地坐到了她對麵,輕聲地問:“怎麼了,徒弟啊?幹嗎一個人喝悶酒?”

她拉聳著腦袋,對著那個空酒瓶發呆。“別問那麼多了,來,師傅喝酒!”她的聲音很大,甚至可以說在這個空蕩蕩的餐廳裏顯然有些斥耳,弄得餐廳裏所有的人都朝這邊望了一眼。她隨即拿了兩瓶酒,遞給我一瓶,做出幹杯的樣子。“砰”的撞瓶聲還是那麼響,我突然擔心瓶子被碰破,玻璃刺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