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話 完結(1 / 3)

我說道:“不要過早地下結論,試著跟他交往一陣子,相信最終你會喜歡上他的。”

洛琳盯著我,“你真的希望我和他交往嗎?”

“是的,我求之不得。”不知怎麼,我竟冒出了這樣的一句成語來。“求之不得”四個字該是對洛琳多大的傷害啊。

果然,洛琳對我的回答感到很驚訝,她的眼睛裏有了淚花,但是最終忍住了。她抽動了一下鼻子,咬著嘴唇,眼睛望著遠處,好久之後對我說:“好吧,你讓我想想。待會兒我還得去圖書館,失陪了。”說完,她轉身離去。

此後的幾天裏,洛琳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既不給我打電話也不出現在實驗室,我有心給她打,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劉兵擔憂地問我洛琳是不是因為他想和她處朋友生氣了。我安慰他道:“洛琳不會因為這件事生氣的,她需要幾天時間來仔細考慮。無論她答應與否,都會給我們一個答複的。”

一天上午,劉兵一進實驗室就滿臉喜色、興高采烈地對我說:“師姐,洛琳昨天晚上約我出去了,她答應我了,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了。”

我的心跳了一下,勉強笑道:“好啊,這回你可是得償所願了。”

“嗬嗬,多謝師姐牽線搭橋啊。我昨天晚上興奮地一夜都沒怎麼睡覺。真是太感謝你在她麵前對我的美言了。”

我心裏對劉兵說道,你確實應該感謝我,謝我把聰慧可愛的洛琳讓給了你。

下午洛琳上完課之後來到了實驗室,當時我和劉兵正在聚精會神地坐在電腦前看香港喜劇電影《東成西就》。劇中搞笑的情節把本就樂得要上天的劉兵逗得前仰後合,而對於我來說,演員們那逗人捧腹的表演卻抵消不了我心情的晦暗。劉兵首先發現了洛琳,他高興地迎了上去,我轉頭看見洛琳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我咧開嘴對她笑了一下,估計那笑比哭還難看。

劉兵把洛琳拉到了電腦前,說:“快看看,這片子太搞笑了。”

洛琳淡淡地說:“我已經看過了。劉兵,待會兒咱們出去吃飯吧,請上咱們的大媒人陳嵐師姐。”

劉兵拍手道:“好啊,師姐,電影咱們明天接著看。今天晚上我和洛琳要請你吃大餐。”

我擺擺手,“這是你們確定關係的第一頓飯,我就不要摻和了吧?再說,我可不想當你們的電燈泡。至於請我的事,改天再說吧,來日方長嘛。”

洛琳說道:“你的麵子可不小哇。我和劉兵能夠認識,也全賴於你這位甘於成人之美的中間人,所以這頓飯你務必要吃。”

我聽出了她話中的譏刺之意,但臉上仍掛著微笑,說道:“今天中午吃得太飽了,胃有點兒不舒服,現在什麼也不想吃,還是不要去了吧。”總之,不管他們二人如何勸說,我隻是堅持著我的說法,那就是“不去”。我可以想象得到我在餐桌上如坐針氈的尷尬之態,才不會去受那份罪呢。

最後洛琳見實在沒有辦法把我說服,隻得說道:“你不願意去吃飯,我們就不勉強了。劉兵,咱們走吧。”說完,她親熱地挽起劉兵的胳膊走出了實驗室。

兩人走後,洛琳挽著劉兵胳膊的親昵神態始終在我眼前閃現,搞得我心煩意亂。電影是看不下去了,更別說看書了。於是我幹脆出了實驗室,走到了學校的操場上。我繞著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洛琳對劉兵做出的親密動作。哎,我這是怎麼了?我心中暗罵著自己,這一切不都是自己一手撮合而成的嗎?求仁得仁又何怨?可是為什麼會這麼心痛?

洛琳照舊經常來實驗室,不同的是,她找的不是我,而是劉兵。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經常在我麵前對劉兵做出一些親熱的動作,而劉兵也都樂嗬嗬地全盤接納了,兩人絲毫沒有顧及到我這個“第三者”的感受。我雖然心裏不痛快,但總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並且麵帶著僵硬的微笑看著兩人卿卿我我的樣子。那時,我總在想,如果自己當一個演員,完全夠格。有時見到洛琳來實驗室,我會知趣地躲出去,獨自去*舐受傷的心。

我和洛琳除了在實驗室說說話,便不再有任何的其它聯係。那時我才明白,所謂的繼續做知己似的好朋友並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

一天,我們三個人都在實驗室裏,我和劉兵在討論著一個問題,洛琳去飲水機前倒水喝,忽然聽到她叫了一聲。我和劉兵抬頭看去,原來是飲水機管開水的那個水龍頭掉了下來,滾燙的開水汩汩地往下流著,洛琳正捂著燙傷的手指。看到這個情景,劉兵先我一步快速跑到了洛琳的麵前,把洛琳燙傷的手指放在他的嘴邊又是嗬氣又是吹氣,並連聲問她:“疼嗎?”看到劉兵對洛琳如此疼惜的神情,我站在一旁愣愣地不知所措。洛琳眼裏含著淚,估計很疼,她用一種哀怨的目光看著我。我的眼睛望向別處,對不起,洛琳,並不是我對你漠不關心,而是你的身邊已經有了對你關懷備至的人。

中午,我沒有回宿舍休息,而是繼續待在實驗室裏研究我的畢業論文。洛琳打來電話,我略微有些吃驚,因為我們好久沒有互通電話了。她問我在哪兒,我說在實驗室,她說要來實驗室找我,有話跟我說,我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洛琳來到實驗室之後,在我麵前坐下。我看了看她還在發紅的手指頭,問她:“還疼嗎?”

她用嘲諷的口吻說道:“你還知道關心我?”

我無言以對。彼此沉默了十幾秒鍾,她說:“陳嵐,我和劉兵在一起你真的不介意嗎?”

“介意?”我笑著搖搖頭,“沒有啊。看到你能接受劉兵的感情,我真的為你高興。劉兵人不錯,你要好好珍惜。”

“不,你錯了,從頭至尾我根本就沒喜歡過他。我故意在你麵前裝著與他很親熱的樣子,其實這都是做給你看的。”

“你何必要這麼做?”我雖然知道洛琳在我麵前與劉兵親熱有向我炫耀的成分,但是聽到她如此地坦率直白、毫不掩飾,還是有些吃驚。

“我這麼做就是要讓你嚐嚐看著自己所愛的人愛上別人的滋味兒。我想著總有一天你會承受不了而向我坦白你對我的愛。沒想到,你還真能沉得住氣。”

我嚴肅地洛琳說道:“我讓劉兵做你的男朋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早已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所以看到你們倆好,我由衷地高興。而且,你也知道劉兵確實很喜歡你,希望不要辜負了他。”

“可我不想再演戲了,想和他分手。陳嵐,讓我們回到從前,我們還向從前一樣那麼關心、那麼在乎對方,好嗎?”

“不行。”我的口氣強硬了起來,如果答應了洛琳的請求,那我豈不是前功盡棄?“我們回不到從前了,如果我答應了你,就沒法和劉兵交代,就太對不起他了。”

“你這麼做,就對得起我嗎?這些日子我和劉兵在一起的時候,心裏想的卻是你,這種‘身在曹營心在營’的滋味你了解嗎?再這樣下去,我會崩潰的。”洛琳激動地站了起來。

我冷漠地說道:“無論如何,我和你是回不到從前了,你必須要努力適應沒我在你身邊的日子。”

她走到我麵前,手抓著我的肩膀,哀求著道:“求求你,不要再把我推給別人了,我是屬於你的。”

我拿開她的手,說道:“你不應該屬於我。好了,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我還要準備我的論文,沒時間和你聊。”說完,我拿起桌子上的論文看了起來。

洛琳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說道:“你討厭我了是嗎?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煩,影響了你的學習?”

我點頭道:“嗯,難道你沒有覺察出來嗎?我現在一直在忙畢業論文,根本沒時間想別的。如果沒別的事情,就請回吧,下午你還得上課呢。”

“好,陳嵐,我走,我們的愛是不平等的,從一開始就不平等。是我一直在向你乞求著愛,為了你,我跟我媽吵架;為了你,我可以不要自尊。而你呢,一直在退縮,一直在逃避,你是個懦夫。我懷疑你根本就不是真正地愛我,而是一直把我對你的感情玩弄於股掌之中。愛上你,是我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誤。你放心,我今後絕對不會再煩你了,我們的關係就此一刀兩斷!”說完,她轉身走出了實驗室。

從來沒看到洛琳言辭如此激烈的對我說話,我呆住了,直到看到她走出了實驗室,我才如夢方醒,我知道,如果就這麼任她而去,她就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我不顧一切地跑到實驗樓的樓道裏,對著她的背影喊道:“等等,我有話給你說。”

她站住了,卻沒有轉身,冷冷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想聽。”說完,繼續朝前走。

“洛琳,我愛你!”我大聲道,聲音在樓道裏回響。

她的身子一震,停住了,緩緩地轉過身,“你剛才說什麼?”

“我愛你!”我堅定地說道。

“陳嵐,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聽你對我說‘我愛你’這三個字。這句話我一直等著你說,可是你總也不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卻說了出來,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她慢慢地向我走來。

“是的,我愛你,我真真切切地喜歡你。這種喜歡不是疼愛的喜歡,而是想完完全全地zhan有你的一種喜歡。我想zhan有你的心靈,想zhan有你的身體,總之,你的一切我都想zhan有,我隻想讓你屬於我一個人。當我看到你和劉兵在一起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那是一種痛徹心肺的難受。可是這些話我一直對你說不出口,我始終跨不過我們是師生這道門檻,我怕別人說我不道德,說我有辱師尊。現在,我什麼都不管了,要把心裏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你,讓你知道,我是愛你的。”說完這些話,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洛琳早已淚流滿麵,抱住我,哭喊道:“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才給我說這些話?為什麼……”

我用嘴堵住了她的話,與她認識四年了,我從來沒有這麼主動地、瘋狂地吻她。在那一刻,如果有可能,我想吻遍她的全身,不如此不足以表達我對她的深深歉疚和濃濃的愛。

“哈哈,料你也不敢跟他說,就你那膽小怕事的樣兒,哄誰呀?”

“洛琳,”我的口氣嚴肅了起來,“今後對我們的事情一定要保持低調,越少人知道越好,懂嗎?”

“可是我們早晚要向家人攤牌的,難道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地下情人,像搞婚外戀似的整日偷偷摸摸嗎?”

“婚外戀比我們強多了,雖然人們在道德上不能接受它,但起碼不會認為搞婚外戀的人不正常,是異類。我們呢?在人們的眼中就像是外來生物一樣。”

“為什麼人們就不能正常地看待同性戀呢?”洛琳無奈地問道。

“要等人們完全地接受它,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估計在我們有生之年,看不到人們對待同性戀就像對待異性戀一樣覺得天經地義的那一天了。”

“我們該怎麼對家人說呢?”洛琳提出了一個讓我感到最棘手的問題。

“不知道,這事急不得,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對家人不能采取猛然進攻的辦法,隻能是慢慢地、不知不覺地讓他們意識到我們和別人不一樣。”

“我懂了,就是采用‘小火慢燉’的方式對不對?”

我笑了起來,“對,旁敲側擊,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慢慢瓦解對方陣營。”我又想起了劉兵,“還是想想如何把劉兵這個堡壘攻下來吧。”

洛琳不說話了,皺著眉頭,估計也正在思考著既不傷害劉兵、又能和他分手的兩全之策吧。

想起剛才我說的逐步進攻、慢慢瓦解的方法,我說道:“要不這樣吧,這幾天你先不要到實驗室來,也不主動給劉兵聯係,如果他給你打電話邀請你赴約或是吃飯什麼的,你就想各種托辭拒絕他,先用這種方式讓劉兵感到你對他的疏遠,然後我再瞅準機會跟他挑明,你看怎麼樣?”

洛琳說道:“說實話,你這主意有點兒損,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咱們這麼慢慢折磨人家劉兵,是不是不人道了點兒?”

“反正我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如果你不願意這麼做就算了,要不就快刀斬亂麻,直接跟他說吧。”

“不,還是按照你說的去做吧。”

一周之後,劉兵愁眉苦臉地對我說:“洛琳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幾天了也不來找我,我給她打電話,她總是借口忙說不了幾句就掛斷。好幾次去宿舍找她,她都不在。”

我故作驚訝地問道:“哦?這幾天我和她也沒聯係,不知道你們出現了狀況,你和她吵架了?”

劉兵說道:“沒有啊。師姐,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跟人一大聲說話就臉紅,更別提吵架了,再說了,洛琳這麼好的人我怎麼會和她吵架呢?這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對我不冷不熱了呢?難道我做錯什麼了嗎?”

我沉思了一下說道:“你去宿舍找她,她的確不在嗎?”

“我去她宿舍必須由她帶領才能進去,否則宿管員阿姨是不會讓我進宿舍樓的,是她的室友告訴我她不在宿舍的,所以她實際上在不在宿舍,我也不大清楚。”

“哦,是這樣。”我裝模作樣地點了一下頭,“這就有點兒奇怪了,不可能你每次去找她,她都恰好不在吧。哎,她是不是故意躲著你呢?”

“躲我?為什麼呀?”劉兵疑惑不解。

我皺起了眉頭,“劉兵啊,情況可是不妙啊。”說完,我盯著劉兵的臉色。他緊張起來,“師姐,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我慢條斯理地說道:“以我對洛琳的了解,她是一個把事兒藏在心裏的人,有些事情不直接說,而是用行動來表明她的態度。”我停下不說了,看著他。

“哎呀,師姐,你倒是說得明白一點兒呀,別總賣關子了行不行?我都快急死了。”

看到劉兵那一臉焦急的神態,我有些不忍,但還是穩了一下心神,說道:“這還不明白呀?她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想和你分手,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所以隻能采取這種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