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娘微訕,她怎會不記得雪巧是守孝之身,隻是之前她隻慢了一步就見杜雪巧那些家當被族人瓜分,一個沒爹沒娘,連嫁妝都拿不出來的孤女,就算憐她和春兒爹娘過世,也不願娶個兒媳還得幫她養弟弟,便以杜雪巧要守孝為由息了心思。
可昨日去鎮上買肉,聽賣肉的陳二強說起才知道,這杜家的雪巧可了不得,竟然獵了一頭熊去賣。
一頭熊賣了十幾兩銀子呢,難怪家裏都買上牛了,她可不信這牛是租來的。
杜雪巧上山打獵的事村裏人都知道,從前有時也打些小獵去賣,獵到熊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管她是怎麼獵到的這隻熊本事都不小,曾經也不是沒人打過山上熊的主意,可六、七個壯漢不都拿這熊沒辦法?
人家一小姑娘就能把熊給獵到,這樣的本事真娶回家可是寶,誰知道除了這頭牛,之前她是不是還獵過別的啥?
而且,雪巧模樣也不錯,一頭牛做嫁妝,在十裏八村也算不錯了。
於是,虎子娘和虎子爹商量一下,都認為趁別人還不曉得此事,早早把杜雪巧定下來穩妥,虎子娘才帶著虎子過來地裏幫忙,也順便讓雪巧和虎子多說說話。
想過雪巧會害羞,想過雪巧會喜悅,可雪巧不應又是怎麼回事?她的兒子可是杜村多少姑娘家心中的佳婿啊,能看上她杜雪巧,她不是要感激涕零才對?
虎子娘忽而尷尬,忽而慍怒,忽而又不甘的神色看在杜雪巧的眼裏,很有些好笑,這事兒還真怪不得她不識好歹,她這真是要守孝好不好?
既然已經知道虎子娘打的什麼主意,杜雪巧當然不好意思再讓虎子在自家地裏做白工,喊道:“虎子,你歇下吧,剩下的活我來做就好。”
說著,朝虎子娘微頷首,向虎子走去,從悶不出聲隻知揮舞鋤頭的虎子手中將鋤頭搶了過來,“你和你娘回吧。”
虎子狠狠地盯了杜雪巧一會兒,幾乎是咬著牙道:“我是不會娶你的。”
說著,邁著大步走人。
杜雪巧心裏的火也冒了出來,這算怎麼回事?
先是他娘莫名其妙地和她說起從前議婚的事,虎子這邊又鄭重地告訴自己別枉想嫁給他?是說她看起來很恨嫁嗎?說句不好聽的,姑奶奶是要賺大錢的,還不稀罕嫁到你那窮家呢,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就憑杜雪巧曾經拿著菜刀將人砍出村這件事來說,杜雪巧平日雖說看著挺軟和個人,逼急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當時就把鋤頭往地上一摔,“放心,我杜雪巧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絕不會嫁給姓張的,什麼玩意兒。”
“你再說一句。”虎子驀地轉身,雙手緊緊握成拳,杜雪巧都要看到他眼中的血絲了,見虎子暴怒的神態,杜雪巧反而不怒了,鄙夷地勾起唇角,“你還要動手不成?”
若真動起手來,杜雪巧還真不懼他,你虎子再虎又咋樣?還虎得過熊?真打起來,她還得小心著,別一拳把人給揍死了。
虎子運了半天勁,最終還是沒對女人動粗,隻恨恨地扔下一句:“你等著!”
杜雪巧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都算計到她頭上了,還敢跟她扔狠話,真是讓人無語,這時候若是換了燕福生會怎樣表達自己的無語呢?
於是,杜雪巧目光鄙夷,嘴角微撇,朝虎子重重地‘哼’了一聲。
當時就氣的虎子頭上青筋直蹦,還是虎子娘看到兩人劍拔弩張似的,趕緊過來把自家虎子給拽走了。
杜雪巧盯著這娘倆離開的背影,心裏百般不是滋味,不知是她人品不好,還是八字不好,這怎麼一個個削尖了腦袋等著算計她呢?這就是她之前對燕福生說過的不錯的人家?
別家地裏的人也都停下手中的活,探詢的目光直白地盯著杜雪巧,估計村裏又有得可傳的閑言了。
杜雪巧搖頭,苦笑,卻也不甚在意了,再不是滋味,地也總是要種的,還能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人日子不過了?
將之前扔地上的鋤頭撿起來,杜雪巧農活幹的不多,比燕福生倒是多些經驗,一個坑一個坑的刨好,再將種子種下,又到渠邊提了水把地澆好。
也就是她力氣變大了,不然光是提水也夠她嗆,好在地種完了,這一地的豆子秋天怎麼吃呢?
將東西收拾下,放進之前放種子的筐裏,杜雪巧輕鬆地擔回家。
燕福生和杜春不在,杜雪巧也沒在意,八成是跑哪兒玩去了,倆娃這幾天也怪累的,玩玩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