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色塗料,粉底,紗布,假眼球。這些東西被我發揮的淋漓盡致。現在的男人已經完全恢複了之前的容貌。我對自己的要求已經近乎變態的苛刻,即使眼球的位置都擺放的一致,這樣,閉上的雙目才看起來更自然。看看時鍾指到淩晨兩點,我還有大把的時間用來休息。
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但,突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天花板的倒映中,男人的右臂……動了一下……
條件反射般我趕忙看向我麵前的男人,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我自嘲的笑了笑,一定是累的眼花了。我掏出電話準備給值班的人打電話收起屍體,但,此時,我的餘光卻再一次驗證了我的眼花,不,這次不是眼花,是……他真的在動……
他閉起的雙眼下的眼球,在慢慢的轉動,那起伏的眼皮,證明了我沒有眼花。做入殮師這麼多年,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此時,我隻覺得靈魂快要脫離了身體,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道為什麼,我也已然想不到逃跑了,我就那麼一邊拿著電話一邊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當一個人極度恐懼的時候大腦是空白的,渾身的毛孔都被冰凍的感覺。周遭的聲音已經完全聽不見了,此時的我隻能聽到自己像敲鼓一樣的心跳。
躺在我麵前的男人,現在不僅僅是手指在動,他動作的頻率更大了,就像觸電的人一樣,現在連他的四肢都在抖動。因為被冰凍過,所以他不能像常人一樣的顫動,四肢就像柱子一樣的敲擊著身下的床。
這就是僵屍吧,我腦子中不知道怎麼樣浮現出了這個詞。突然,他睜開了本以讓我撫平的雙眼。像一個垂死掙紮的人一樣,大張著嘴,仿佛要從嗓子裏幹嘔出什麼一樣。
汙濁的白色眼球快要從眼眶中滾出來了,實際上已經滾出來了,那隻假的眼球已經從眼眶裏滾了出來,軲轆軲轆到了我的腳邊。但他並不打算結束這場恐怖的虐心之旅,我眼看著他的頭突然偏向了我,白色的眼珠和另一隻空空的眼眶就那麼直勾勾的瞪著我。
我,徹底的崩潰了,來不及跑,我後退了一步腿一軟,如泥一樣,癱坐在了地上。但即使這樣,我也不能控製我的眼睛,眨也不能眨的繼續盯著這恐怖的一切。
他伸出了右手,在空中亂抓著,嗓子裏不時發出一些聲音。我以為他馬上就要過來抓我來了,是的,想不到我今天就要葬身於此了,這是不是就是老人常說的,夜路走多了終會見鬼的?做了這麼久的入殮師,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的場景,當然,也許這也是最後一次。
我閉起了雙眼,等著他過來,不知道是掐死我還是咬死我,無論怎樣都好,隻是希望不要有那麼大的痛苦。胡思亂想間,聽到骨頭折斷的聲音,我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的畫麵徹底顛覆了我的價值觀。
如果說麵前的僵屍有可能是因為病毒感染變異的,那現在看到的,就是我從來不願意相信的,也是作為一名入殮師不敢去相信的,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躺在麵前的男人身體呈現出非常怪異的扭曲,腦袋更是360度的擰向後麵,而且,他現在是懸空在了這張停屍床上。像一個提線木偶,四肢以及頭顱都向一個方向牽動著。我抬頭看向那方向,如果不是經曆了之前的怪異,我一定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起初,那個方向不是很清楚,像一團氣,但隨著男人身體的極度扭曲,那團氣的形態也已經漸漸明晰。那影子的方向,是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古代人。他留著長長的辮子,身上的衣服是沒有圖案的那種藏青長袍。
他一隻手背在後麵,一隻手衝著男人的方向,仿佛吸塵器一樣,於是,扭曲男人的嘴裏吐出了一股人型的白煙,順勢向清朝神秘人那裏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