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角的休息區光線昏暗,半明半暗的陰影錯落交織在祝南溪的臉上,襯得他五官越發立體明晰。

擦掉暗沉了好幾個度的粉底液之後,那張原本的臉凜白如雪,發色卻如墨濃黑,徐徐抬眸時,被浸濕的眉眼清雋溫柔,閃著清潤細碎的光,像極了煙雨江南裏的一團朦朧霧色,卻又要比它更豔麗些。

祝南溪眼瞼下有一顆殷紅的痣,笑起來時,那一點紅便格外惹眼。

頭頂上方老舊的路燈兀地亮起,昏黃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驚心動魄的漂亮。

哪怕看了很多次這張臉,但還是會被祝南溪的美貌攻擊,溫晗訥訥:“南溪哥,其實你真的應該大火的,隻是缺一個被大家看到的機會……”

祝南溪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她絮絮叨叨,從椅子上摸到了自己的外套,撈出了手機。

按亮的屏幕上並沒有收到任何新消息的提示,祝南溪半垂下眸,點開了微信裏置頂的聊天框。

裏邊密密麻麻的消息都是他單方麵發出的,沒有收到任何一條回複。

[溪亭日暮]:南城的雨接連下了好多天,我最近都沒有看到太陽。

[溪亭日暮]:今天難得放晴了,陽光很好,不知道你那邊怎麼樣。

[溪亭日暮]:劇組邊上有幾隻流浪貓,我買了些貓糧喂它們。

[溪亭日暮]:有隻橘貓來蹭我的手了,它一點都不怕我。

[溪亭日暮]:原本想帶回家一隻的,想到你不喜歡貓和狗,還是算了吧。

[溪亭日暮]:我看楊特助發來的行程表,今晚你會回南城,要不要我去機場接你?

[溪亭日暮]:如果不要我接的話,晚上會回家嗎?

視線定格在最後一條消息上,是三個小時前,開拍的時候他發給謝承周的。

算算時間,這時候謝承周應該已經回南城了,隻是這人一向忙碌,從來不會關注自己的手機裏多了什麼消息,更遑論祝南溪發的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溫晗站在他身側,低頭一掃就能看到聊天界麵,雖然沒有看清內容,但還是免不了抱怨:“南溪哥,這人誰啊,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看到消息都不回的嗎?”

祝南溪聞言,卻隻是笑笑,編輯了最後一條消息發給了謝承周:

[溪亭日暮]:承周,我好想你啊。

隨後才回道:“是我先生。”

溫晗如願以償得到答案,想說的話又硬生生被卡住了。

祝南溪結婚的事情在圈子裏不算是什麼秘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人盡皆知。

一來,是因為祝南溪的手上寸步不離那枚鉑金戒指,明晃晃的昭示了他已婚的身份,二來,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祝南溪有多喜歡他這位先生。

那位不喜酒氣,祝南溪便滴酒不沾,哪怕是製片和投資商親口發話也不能動搖分毫;那位不喜動物,祝南溪在外養了一大堆流浪貓狗,卻不敢帶一隻回家;那位的口味更是刁鑽得很,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據說胃也不怎麼好,祝南溪心疼,又硬是為了那位練出了一手的好廚藝……

那麼漂亮的一雙手,卻成日裏擺弄那些混滿了油煙的物件,溫晗光是看見都要感慨一句暴殄天物,真不知道祝南溪家裏那位是怎麼想的,竟然放著這麼一位美人糟踐。

要換作是她,恨不得時時刻刻把祝南溪捧在手心上,哪兒舍得讓人受累。

祝南溪並不知道溫晗心中所想,如果知道了,大抵會笑得更加無奈,畢竟謝承周不是溫晗,南城上流圈子裏,對他的評價更是不堪——

費盡心思爬上謝承周床的破落戶,靠著謝家苟延殘喘的潑皮無賴……甚至還有人說,祝南溪不過是謝承周閑暇逗弄的一隻金絲雀,拿來跟謝家老爺子鬥氣的玩意兒,壓根存在不了多久,就會被謝老爺子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