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朋友妻不可欺(1 / 2)

清晨的陽光像一束束金色絲線,從東窗照射進來,被鏤空的碎花紗窗簾切割成了斑駁的淡黃和灰黑色的混合物,落在小開的額間,猶如刻在遠古墓室裏的神秘文字。

雪下得那麼深,下得那麼認真,倒映出我躺在雪中的傷痕,雪下得那麼深,下得那麼認真,可還是聽見了你說不可能。

柔亮的歌聲突然響起,驚了熟睡中的小開。他翻了個身,依舊閉著眼睛,伸手往自己的床頭櫃摸手機。可他撲了個空,床頭什麼東西都沒有,他的手掌啪的一聲打在床框上,他猛然驚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粉色的梳妝台、灰白相間的鏤空紗窗簾、棕色的大熊歪倒在窗下,旁邊是他灰白色的對號運動褲。意識到不對勁,他突地一下坐起身來,動作太大使他發出了痛苦的嘶嘶聲。他皺眉,伸手揉著額頭,努力回想發生的一切——他和花花在小酒館喝酒,慶祝她把阿波羅甩了,然後,然後呢……媽的,我竟然什麼都想不起來。小開在心裏暗自咒罵。就在這時,房門打開了,花花穿著白色的連帽衛衣、長褲和運動鞋站在門口。

“你媽媽找你。”花花舉著手上的手機晃了晃,然後朝坐在床上的小開仍了過去,“直接用關係保存聯係方式是很危險的行為!”說完她留下一個深意的微笑便又消失在了門口。

小開莫名其妙的盯著手機愣了半餉,手機上麵顯示著媽媽還有媽媽的照片。他拿起手機,清清喉嚨,小心翼翼的按下接聽鍵。

“媽……”

“你在幹嘛?”

小開聽到這裏習慣性翻了一個白眼,他母親的開場白多年如一日從未更改過,永遠都是你在幹嘛,有時候,特別是他拉屎便秘的時候,總讓他感覺他媽媽正盯著他的屁股。

“睡覺啊!”

“今天不上班?”

“恩,周六。”他母親從來不按周記日子,作為一名遠在深山的農村婦女她隻記農曆月份。但她知道周六周天這兩個日子她兒子不用上班。

“哦。”

“怎麼了?”

“過年回來哇?”

小開沉默,他已經有兩年沒有回家了,每次回家母親都讓他帶女朋友,這讓他很有壓力,即便是他長得還算俊俏,但無論哪個姑娘跟他回了他那在深山裏的家估計都會立馬變成前任,為此每年過年,他都以加班蒙騙他善良的母親。

“你表哥從gd回來哇,他讓我叫你回來喝酒,順便去看看外婆哇!”電話那頭的母親聲音中透著擔憂和不確定。

“我現在確定不了,過年還有兩個月呢。”小開沒有像往常開口就拒絕,他在考慮回家不會被念叨娶媳婦的可能性。

他母親好像他肚裏的蛔蟲似的,立馬說:“你一個人回來哇,你表哥也是一個人。舅舅說他在gd生意做大了,他還想請你去幫忙呢,說你會搞啥子互聯網。”

“好吧,我知道了。”

“山裏通路了,車子可以直接到咱家門。”

“我知道了。”

電話那頭再沒有了聲音,小開等著他媽媽掛電話,但等了幾秒還沒有聽到嘟嘟斷線聲。

“媽!”他又喊了一句。

“誒~”母親的聲音讓他想到房子後麵的野山查,酸酸的但又很甜。

“您保重身體!”他說。

小開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他上頭本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不過都已經夭折了。在他們那個村子裏,所有人都不喜歡他們家,他的姐姐哥哥們都沒有活過5歲,媽媽從來沒有提過他的哥哥姐姐們,倒是村子那些年老的人偶爾跟他說起他們都是在滿5歲前一年的7月初8那天死去,沒有痛苦,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樣。因此村子裏的人都認為他母親和他一家人都是受了詛咒的,他父親在他滿5歲那年離家出走了,出走的那天剛好是7月初8,小開的生日。他活了下來。沒有在睡夢中被牛鬼蛇神帶走。但即便如此,他的父親也沒有了音訊,村子裏的人同樣沒有對他和他母親改觀。他知道她母親供養他幾乎花光了她的精氣,也變賣了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他能上大學還要多虧了他舅舅的幫助,他讀大學的錢可都是母親找舅舅借的,那錢是舅舅給表哥準備的,可惜的是表哥無心學業,早早就跟著村子裏其他年輕人到了gd打工。他沒有表哥精明的商業頭腦,隻能拚命努力讀書,知識是他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路徑,他的目標就是能在城裏買房子,然後把母親接出那深山。但無論他如何努力也趕不上這飛漲的房價。他省吃儉用,也不敢交女朋友,但依舊沒有存夠一個兩居室房子的首付。當然他才工作沒幾個年頭,還需要時間在這個社會磨礪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