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1 / 3)

舊年過去了。

差不多每一個成人都會在春節過後,發出這樣的感歎:年過得真快啊!

不知不覺中,人們又增加了一歲。

趙英傑這一年春節過得很不是滋味。當然,漆曉軍也一樣。在外麵,他們表麵上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心裏都清楚,他們的關係到了崩潰的關頭。隻要一句話,說分就分了。他們所以延宕下來,一是因為到了年底,二是因為孩子的歸宿。

日子過得很快。

生活又恢複了常態。

各個單位裏的人都陸續上班了。

趙英傑也上班了。大年初六上班的第一天,喬院長就又做了一次動員報告,要求大家在新的一年裏,全心撲在新歌劇上。一句話,新歌劇《虹》,和市歌的未來有關,也和大家的前途有關,一定要重視。然後就是強調紀律,列數過去一年存在的一些問題。當然了,也都是老生常談的問題。說歸說,聽歸聽。做為領導,他總得要強調。

“說這些有什麼用?多給我們謀點福利才是真的。”陳美娟在底下嘟囔著。

“去年有錢他也不敢發,”作曲家老薛說。

“可憐咧,”陸阿妹說,“廳裏去年過節發了好幾千咧。儂知道吧,雜技團去年還發了三千塊錢。我們就是外麵好看,其實咧,窮得塌塌的。”

趙英傑環顧小會議室裏,表麵上大家都像都在聽,其實都在開小差,有人小聲交談,有人在看報紙,還有人在打瞌睡。還有好些人缺席,沒來。而方言和劉彬都不在了。據說方言的調令已經開走了,到新單位報到去了。

走的人,都是一身輕鬆,義無反顧,趙英傑想。

會議散了之後,他問人事科的小朱,他的職稱文件下達沒有。小朱說,可能要等,因為市人事局新出台一個政策,評聘分開。就是說,雖然他被評了一級職稱,但是,還需要單位發文聘用,然後上報人事局和財政局,工資福利才能兌現。

“你這個不會有問題,因為還有兩個副高,到時一起發文。”小朱說。

趙英傑去院長辦公室,想找老喬聊聊,他內心有著壓抑感。他需要和人交流,疏通。他現在婚姻上麵臨的問題,他必須要先和老喬說一說,得到他的同情,甚至是支持。至少,也應該是理解。可是,一推門,卻發現宗海正在裏麵,和老喬談得熱烈。趙英傑打了個招呼,就退了出來。

宗海調來市歌時間不長,但已經是相當的活躍。他處事機靈,頭腦聰明,善於結人。很快,上上下下,都對他產生了好感。毫無疑問,他日後的份量會越來越重,必然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他會挑起大梁,隻要他以後在業務上不斷地追求。”趙英傑想。

趙英傑倒是希望宗海能在以後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他對他不是威脅,而是機遇。宗海的作用大了,老喬就會心裏有底,他在將來就可能會走得容易一些。

當然,將來能不能調走,現在看來還是一個未知數。說到底,他對自己的將來的前途和生活還是有一些隱隱的擔心。他總會不經意地想起那個除夕的晚上,不,事實上已經大年初一的早晨,他做的那些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努力地登山,卻怎麼也爬不到頂上去,好幾次滑了下來。他夢見許多的魚,在他身邊遊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魚。然後又夢見了母親去世,他夢見自己忙碌、傷心。事實上,母親去世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夢見他和人吵架。他也不知道那是誰,吵得很厲害。繼而他又夢見自己走在路上,一輛裝滿了黃土的工程車,撞倒了他,朝他身上輾壓過來……趙英傑被嚇醒了,醒來後,就再也沒能睡著。

一場噩夢。

在之後的日子裏,趙英傑總會不自覺地反複想到那一個個場景。他不知道那對他意味著什麼。事實上,他也知道,那隻是夢。夢與現實並沒有直接的什麼聯係,是他自己的心裏有了陰影。而那些亂夢,又加重了他心裏的陰影。

春節的那些天裏,趙英傑特別思念林青青。白天想,夜晚也想。整個大腦裏,想的都是林青青。他想見她,和她說話。他感覺自己有一肚子話要對她說,永遠也傾訴不完。見不到她,讓他感覺六神無主。他迫切地希望能見到她,然後訴說自己的苦悶。當然,不光是訴說,更重要的是規劃,規劃他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