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部被大力勒住,林藍的整個人幾乎是沒有餘力地撞在了機房裏的人身上。後腦勺磕在了那人的胸膛上。後方的人悶哼一聲,聽聲音,似乎是個年輕的男性。
機房的門隨著這一動作而砰地一聲被甩上,鐵皮輕微變形,還在不斷嗡鳴。
險些摔死的林藍驚魂未定。機房裏漆黑一片,平日裏閃爍的指示燈還運作著,發出了微弱的光芒。忽然感覺到後頸有些不對勁,林藍動了動,頓時一愣——貼著她後頸正中間的,是兩片微涼的、柔軟的人類的唇。
淡淡的信息素味道傳入了林藍的鼻腔中,她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要知道,omega的發情期一旦開始,隻有兩個辦法可以終止。第一個,就是進行脖子後方的簡單標記——alpha用牙齒咬住omega脖子正後方,讓犬齒刺破皮膚,二者的信息素瘋狂交合,便能暫時緩解omega發情時的燥熱饑渴。但是這種標記方式並不是永久的,alpha在這個omega身上留下的信息素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逐漸消散。第二個方法,便是進行徹底標記——alpha在omega的生殖道內成結射|精,這個方法幾乎是百分之一百能讓omega懷孕,並且留下的信息素是永久性的。
也就是說,後頸是omega絕對的敏感部位。即使他們沒有處在暴烈的發情期中,親吻他們脖子後方的標記部位也依然是一種非常親密的行為——不論親吻方是不是alpha。
一股讓人戰栗的感覺在皮膚上炸開,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這是一種生物的臣服本能,一種潛藏在骨子裏的危險直覺,就如同青蛙遇到了蛇、兔子遇到了獵鷹——
禍不單行,後麵貼著她的這個人是個alpha!
為什麼海列弗口中的“全是beta”的星艦裏會出現alpha?!
林藍用手肘狠狠地懟了他一下,卻被他準確地架住了。
緊接著,星艦船身又是一陣長時間的劇烈晃動。機房的門再次甩開,林藍握不住滑溜溜的管道,來不及細想便翻了個身,反手如八爪魚一樣纏緊了後方的人的背部,同時勾住了機房的門。
電機房的機器不堪重負荷,閃爍出電光火烈的光芒。兩人在這窄小的臨時庇護所裏勉強保護住了自己,就像被困在了一個餅幹盒裏,雖然也在晃蕩,但不至於撞得頭破血流。
隨著重力的改變,星艦終於由打豎的狀態變為了打橫,似乎是徹底翻了個身,天花板朝上,原本的地麵朝下,並橫著往下墜去。
站在裏麵的人隻要還沒死,都能感知到自己的失重下墜狀態。
趁此機會,林藍後麵的人一腳踹開了機房的門,率先下了地。林藍緊隨其後,在傾斜的走廊裏往下狂奔。幾乎是半滑半跑地到達了星艦的頭部。
駕駛室的門已經被砸開,死傷者遍地,有兩三個機長模樣的男子撞得頭破血流,已經快沒氣了。星艦的側麵破了一個大洞,有的人搶到了降落傘,卻還沒來得及穿好,便被甩了出去。
星艦早已突破了大氣層,破洞外是明媚的藍天,颶風正瘋狂地灌入。絢爛的日光照入,林藍瞳孔微縮,終於看清了剛才的人的模樣——
他有一頭與她如出一轍的烏黑發絲,身材頎長,體型偏瘦,一雙長腿非常打眼。林藍在監獄裏看過的男人不算少,據體型目測,這應該是個比她稍微年長一些的青年。她的目光移到了對方的臉上,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珠竟然是——冰綠色的。
狹長的丹鳳眼內,那眼珠剔透深邃,如冷峭的月光下濯著華美漣漪的湖水,盛開著一種毒|藥般的極致妖嬈的美麗。
他到底是什麼人?
林藍從未聽說過有alpha偽裝成beta的。他到底是用什麼方法騙過了所有人,進入這艘星艦?
行事詭譎必有內情,他來這裏做什麼?
那人如閑庭信步一樣在瀕死的人裏繞了一圈,長腿跨過了所有花色斑斕的降落傘包,停在了一個顏色簡單的降落傘麵前——那是機長的降落傘。
他單膝蹲在地上,雙眸冷靜,無情而快速解開了地上的機長穿著的降落傘裝置,換到自己身上。那機長雖然活不成了,但現在還沒有斷氣,卻隻能幹瞪眼看著自己的求生裝備被拆走。
林藍沒穿過降落傘,但到了這一刻,她也隻能效仿對方的動作,蹲在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旁邊,念了兩句“抱歉”,便把他身上的降落傘拆走,穿在自己身上。
那青年正靠在機艙門邊調整鬆緊帶,用餘光看了林藍一會兒,忽然開口道:“喂。”
林藍抬眸。
他冰綠色的眸子高深莫測地看著她,輕笑一聲:“給你一句忠告——如果不想死,不要在30米以上的高空打開降落傘。”
林藍一怔——什麼意思?如果她沒記錯,現在通用的降落傘最低要在距離地麵50米時打開,才能讓人毫發無損地落地。30米顯然是過低了。
然而這個青年沒有給她提問的機會,姿勢非常流暢利落地往後一翻,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把自己拋了出去,瞬間隱沒在了不斷飛馳過的雲層中,消失在了林藍麵前。